更遑论那一带都是几十年老店,量大实惠,物美价廉。
一海碗油汪汪的打卤面,十文钱。谁家若高一文钱,当天客人就得赶掉三分之二。
小媳妇儿缩了缩脖子,从前婆母在时,一家人那真是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带歇的。
买面粉,买菜,和面,剁肉馅,做笼饼,吆喝卖笼饼,一天约摸八百个,把一家人累的团团转。
小媳妇儿都怀疑,婆母是积劳成疾没的。
她忙活一天,晚上浑身疼的睡不着,太受罪了。
再加上他们手艺不好,每日受同样的累,却只勉强卖出两百个笼饼。
这些年婆母带着儿子在京里置铺子,置院子,两处卖了,小一千两是有的。他们完全可以去周边县城置业,舒舒服服过后半生。
小媳妇儿扯了扯丈夫的袖子,丈夫道:“真的太低了,五百两,五百…诶诶别走啊。”
胡牙人懒得理他们,他手里又不只一处铺子,这个不成,就换一个。
三日后,胡牙人寻至麦坊找到刘生,“刘掌柜,北门那边有个面馆转手,有先时笼饼铺子三个大,一口价三百两,你帮着询问郎君,要是不要。”
是日下午,孟跃去面馆瞧了瞧,地段不错,与人定了契约,去官府公证。
夜里,孟跃看完账本,与刘生道:“明儿你去寻之前的匠人,推了面馆重建,我打算开个卤味店,两层楼高。”
刘生疑惑:“郎君何不建三层,这样也能多容纳客人。”
孟跃抬眸,烛火映在她眼中,落日残阳般,朦胧而清冽。刘生慌乱的垂下眼。
孟跃并无不悦,与他解释:“卤味味道,不适合客人久留,上面那层楼是放食材和杂物的。”
“但一楼也很宽了。”刘生说。
孟跃道:“一楼后半地方隔断住人。”
“啊?”刘生茫然。
孟跃笑了笑,那张淡漠的脸像平静的湖水,被春风拂动,泛起了圈圈涟漪,有了温度,“你这段日子跟城里乞丐儿打交道,可有几个得心意的。”
刘生年少时在流民群里混迹过,她相信刘生的眼光。
而刘生在短暂怔愣后,终于明白孟跃话中意思,一时呼吸都急促了,他想说怎么能随意用乞儿,但话出口却是:“郎君这么信任我?”
孟跃笑睨他:“是,有什么不对。”
直白简单的一句话,却如大锤砸在刘生心头,他喉咙滚了滚,哑声道:“郎君,其实我们认识的日子并不长,您并不知晓我是什么样的人,或许我很会隐藏,心思歹毒…”
孟跃抬手打断他:“你也认字念书了。你应该晓得何谓一见如故,何谓话不投机半句多。”
“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