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陶然有意识,他已经坐在车里了,旁边是李嫣然,嘴里张张合合。
“医生去看了,章铮没事,别担心。”
他想起来了。
章铮跌跌撞撞地把自己锁进卧室,在里面砸东西,让他滚。
然后他就出来了,还给李嫣然打了个电话。
那药性挺烈的,他们都快结婚了,李嫣然应该可以帮忙。
“人两小时前走的,不清楚去哪儿了,他状况看着很不对劲,你别再激他。”
凌晨三点,章铮打电话来问。
李嫣然去陶然的酒店房间找不到人,一查监控,陶然两小时前就离开了。
章铮打电话来的时候,陶然正坐在去y市的高铁上。
如果当年他父母没发生意外,陶然应该会在y市长大。
爸妈的坟墓也在y市,陶然每年都会去祭拜。
陶然没有理由不接章铮的电话,就像这三年里,章铮从没漏接过他一次电话那样。
电话接通。
沉默。
这次是两个人的沉默。
一碰到跟章铮有关的事情,陶然就会流泪,他控制不了,干脆放任。
“在哪。”章铮先开口,嗓子很哑。
章铮不是想问他在哪,是想确认,他会不会真的一冲动就去跳河跳楼。
只要确保他活着,章铮巴不得他走得远远的,就像当年把他赶去国外一样。
哪怕真是养一条狗呢,十八年也有点感情了,就算后悔,时间精力也投进去了。
冷血如章铮,也不能真看着他去找死。
“回y市了,不会去自杀,放心。”
“好。”
电话挂了。
陶然泪流满面,疲惫地闭上眼睛。
在y市中心医院,陶然接受了第一次化疗。
因为只有他自己,虽然看着年纪小,医生也只得跟他说实话。
发现得太晚,胃癌已经发展到多脏器转移,医生不建议手术,硬抗过化疗流程,也很可能下不来手术台。
陶然听不懂那些专业术语,只知道自己情况很差。
但他还是放弃保守治疗,选择化疗手术。
十一月完了,十二月来临。
要过年了啊。
距离高铁上那通电话三天后,章铮又给他打来电话。
陶然正在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听着开朗的年轻护工男孩讲搞笑八卦,缓解化疗后恶心想吐的感觉。
电话接通,陶然给男孩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沉默了十分零八秒,电话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