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渠了解了,有一会儿没说话,经过小区篮球场时,停下了。
他俩常在这儿打球。这时候,球场上空无一人。
李知渠说:“你跟她熟吗?能不能给我做线人?”
许城说:“就这两个月,时间不够吧?”
“如果你同意,我可以想办法找关系走特批,给你学校写延迟入学申请。往后推一年。”
许城沉默。
“许城,帮帮我。我一直没跟你和方筱仪讲,那天是我接警,去给师父收的尸。他……”
方信平死得很惨。被一辆重型货车撞飞十几米,车没停,瞄准了人,加速再次碾压。人成了几截,没一处好的。内脏、脑髓糊溅了一地。
“那帮畜生。太嚣张太猖狂了!他是个警察!”李知渠眼圈红透,泪雨直下,“我师父死前两天,他有个线人也失联了,凶多吉少。许城,这世道不该是这样。也不该没人去对抗,叫他们为所欲为!我得做点什么,我一定要做点什么,你帮帮我。”
许城无声良久,最终问:“你要我做什么?”
……
许城回到码头,西天燃烧着火红的流金晚霞,江面染得彤红,像水上起了火,又像流动着滚烫的岩浆。
他站在栏杆边,望着绚烂的水天一色,心中一片空茫。
直到火烧云的金边开始暗淡,他才开了舱门。屋里没开灯,晚霞晕染着。
里间,电风扇在吹。
淡淡的栀子花香。
“姜皙?”他唤她。
床上窸窣动了一下,嗡嗡的鼻音传来:“嗯?”
“在睡觉?”
她模糊问:“几点了?”
“七点。”
“啊?”听声音,里头的人弹坐起来,“这么晚了?”
他走到掀开的帘子边,看到里头床上她的右脚小小的,白白的,脚板心朝上摊着。他侧身靠在衣柜背板上,说:“外面有很好看的晚霞。”
床上传来响动,她趴去圆窗边,轻叹:“哇塞~真的!好美哦!”
他在柜子这边,听着那边她的动静,淡笑了下,说:“能画出来吗,我买了松节油。”
“能。”她贪看了好一会儿,很快爬下床。
许城听声儿,起身离了衣柜,坐去沙发上,抄起桌上一包旺旺豌豆吃起来。
姜皙看到桌上的松节油和油盒,欢喜地装去她的画具盒——一个废弃的娃哈哈矿泉水纸箱。
他问:“你晚上吃的什么?”
她回头看他。
他无语:“没吃?”
“嗯。”
“中午呢?”
“……”
“你一天在家干嘛了?”
“睡觉。”
“你是猪啊睡一天?”
“我又没事做。码头上来来往往好多人,不想出去。”她还振振有词,又略带遗憾,“要是我会开船就好了。要不你教我吧。”
“你倒是会做梦。”他凉哼一声,“教你了你哪天偷偷把船开走,我上哪儿抓你去?”
她刚接了一锅水,准备煮汤圆,诧异道:“我怎么会背着你偷偷走,我要走肯定跟你一起呀。”
他不接这话,岔开话题:“睡得挺香吧?”
她抻抻肩膀,又伸伸脖子,评价道:“其实你的床有点硬,睡得我身上疼。我一直没好意思说。”
许城眉梢微挑,眼神里写着“什么鬼,你给我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