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璋蹲下身,缓声同她解释道:“你近日跟随先生初读《论语》,可知晓‘君子和而不同’?”
她抽噎过后,点了点头:“先生说,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
裴璋颔首:“正是此理。你回去后,吩咐身边侍女好生看管狸奴,莫要再扰到你阿娘便是。”
“可阿娘好像生女儿气了……”裴皎小声道。
裴璋摸了摸她的头发,起身让人先送裴皎回屋,自己则取过置于书案上的琉璃小瓶,出门去寻阮窈。
她才在卧房里换好衣裳,便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响起。
阮窈总觉着自己身上还有毛,见了他直跺脚,急声道:“你快来,帮我看看是不是头发上还有……”
裴璋伸臂拢住她,俯身去看阮窈的发髻,而后抬手悄然拈下一根焦黄色猫毛,淡声道:“发上干净着呢。”
“那猫才不过半岁……沉得像个秤砣!”她正烦躁不已,裴璋忽地自袖中取出一物。
是只剔透玲珑的琉璃小瓶,日光映下,透出瓶中微微摇晃着的澄清汁液。
“这是……”阮窈疑惑地看他。
“玫瑰露。”裴璋笑了笑,解释道:“是波斯使臣日前进呈的珍品。陛下统共只得了两瓶,我想你会喜欢。”
此物希奇,她喜滋滋收下,尝试着在颈间用了些许,鼻尖随即满覆沁人花香。
阮窈很快被哄得忘了方才之事,笑盈盈踮起足尖,亲了一下他的面颊,而后被裴璋扣住后脑,将这浅浅一吻拉得绵长缱绻。
二人五指相缠,她掌中捏着的琉璃瓶也被轻巧抽出,搁于一旁的书案上。
黏腻的细汗层层浸出,阮窈喘息着推他:“停……青天白日的……”
话音才落不久,守在屋外的侍女忽然出声,语气惊讶:“小主子?”
“阿娘!阿娘看我新打的络……”
裴皎声如银铃,二人俱是一愣。见阮窈慌忙急着抽身,裴璋低下头,将她往怀里按:“晚些我再令人去接阿皎过来。”
她面颊通红地瞪他,再想抬手去推,衣袖却不慎拂过案角,琉璃瓶紧接着滚落在地,啪嚓一声摔碎了。
浓香雾气蓦地炸开,两人袍角与裙裾都沾染上水液,阮窈更是香得受不住,掩口连打了两个喷嚏。
裴璋也忍不住直皱眉,只得将她抱去侧室,双双又换了一身衣裳。
晚些再见到裴皎,尚不等阮窈开口,小小的人儿鼻尖微动,疑惑地瞧着她与裴璋:“阿娘身上好香。阿爹也是……”
她脸颊发着烫,正要开口,裴璋先面不改色说道:“方才与你阿娘去后苑赏花,想来是衣衫上落了些花瓣。”
裴皎闻言嘴巴一扁:“赏花为何不带上阿皎……”
“阿娘先前受了惊,阿爹才将阿娘哄好。”他轻笑了声,侧目看了一眼阮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