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费尽全力扑腾了这样久,最终不还是落在他的掌中了吗?既然早知如此,又何必要吃些本不该吃的苦头呢?
她几乎是有些麻木地想着。
这更像是某种被逼无奈的自欺,连日所受的苦难驱使着她,让她避凶趋吉,甚至生出某种屈辱的屈服感。
阮窈想着想着,一声不吭地咬紧下唇,又重重甩了甩脑袋。
不对。
最为可恨的人,分明就是裴璋。
他怎么不去北地平乱呢?听闻如今外戚与世家祸乱皇权,他也不管吗?非得用手中的天罗地网来网她。
夜里的温柔痴缠都不过是假象,是高高在上的他对于自己的掠夺。她一日不得自由,就一日不得忘却种种苦痛无奈。
阮窈定了定神,扭头望着侍女,轻声问道:“有避子汤吗?”
侍女闻言,眼中浮起犹豫,似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却忍不住紧蹙起眉,在心底迅速思索着对策。
裴璋该不会当真想让自己生下子嗣……孩子可与旁的事不一样,绝非玩笑。
孩子一旦出世,便无法再缩回去,为人父母者须得尽心尽责,更莫说还干系到传承。
他既然不会娶她,那自己倘若有了孩子,岂非一出世便是个生父不明的私生子,又该如何好好长大,随自己一同被裴璋关着吗?
种种念头纷至沓来,阮窈想得心急,几乎瞬时间就想跳起来去责问他,可很快又忍住了。
她不能与他硬着来,这人掌控欲强盛,自己越是不愿的事,他兴许越要磋磨她。
阮窈深深吸了口气,正要起身,身后便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嗓音。
“侍女说,你向她询问避子汤之事?”
裴璋语气很淡,她竟还听出几分若有所思的意味。
阮窈无法否认,只得作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点了点头。
二人昨夜里折腾了许久,也不知他是什么时辰起身的,气色瞧着,竟难得比她还要好上一些,神色也还算温和。
见她坦然应了,裴璋也并未多说什么,只道:“汤药苦寒,待用过膳食后再喝。”
阮窈由他牵着自己的手,向平日里用膳的屋子走,心中不禁有一分疑惑,悄悄瞟了瞟他。
“可是有话想要说吗?”
裴璋很快察觉到她的目光,也看了她一眼。
“公子……不迫我生孩子吗?”阮窈仰起脸望着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他好似听见了什么极为好笑的话,继而被她逗得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成日里都在想些什么?我为何要迫你生孩子?”
阮窈的脸都不由自主绷紧了,却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若是从前的他,那自然是不会。可如今他又有何事干不出来,兴许真能让自己生上三胎,成日被关在宅院里带孩子。
裴璋敛下眼眸,瞳孔黑黑沉沉的,似乎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