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青年又俯下了身,江铃儿死死咬住下唇,舌尖甚至尝到淡淡的腥甜的铁锈味儿,双手紧紧地绞在了一起……
“饿了么?”
骤然一道熟悉的清浅的声音恍若一把刀刺破了某种迷障,登时将江铃儿从遥遥万丈红尘碧浪里拽了下来!
拽回眼前菱形的花纹中,惨淡的月光透过窗棱照了进来,这才是现实。
她好像劫后余生一样喘着气,来人看了她一眼:
“做噩梦了?”
是纪云舒端着吃食走进屋里,看到江铃儿怔怔的看着他,胸脯剧烈起伏着,脸色苍白,额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眉头蹙了蹙,随手将吃食放在案桌上,全是她爱吃的,一双浓黑的桃花眸盯着她:
“为什么这么看我?怪我将你关了两天?”
江铃儿怔怔的看着他,喃喃着:
“你看见的只是我想让你看见的……”
江铃儿声音太轻,纪云舒并未听清。只是她此刻的反应太过反常,他想过她会做出的事不限于将屋里的陈设一鞭子抽的稀巴烂,亦或是用最嫌弃的言语骂他,他想过了她会出现的种种反应,却没想过会是这样的。
当下眉头拧的更紧,快步走到床榻边,终于听清了,她没有叫骂也没有预想中的愤怒,反而是笑了起来。
“啊……我真蠢。哪有那么多巧合啊。”
江铃儿低低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不知在笑自己,还是在笑他,好半天才笑够了止住了笑声。凝眸,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
“原以为你什么都不想要……其实你什么都想要,对么?”
“担心我啊?”
原来她从没有真正认识过纪云舒,她的枕边人。
可笑她道自己千方百计蹲守谋得的仙鹤,原是蛰伏的苍鹰,而自己才是被诱捕的猎物。
坊间的玩笑话一点没说错,而他也从来没瞒着她,他本就是借她这根高枝当他的少堡主享日月堡无数珍宝和他天下第一镖少姑爷的江湖地位,偏只有她以为她真的融化了他一颗铁心呢。
真是……笨死了。
笨得要死。
她才是最大的笑话!
江铃儿自嘲的笑声甫一落定,纪云舒原疾步的步伐便停滞在原地,好像脱去假面一般,俊容上担忧的痕迹登时消失得一干二净,神情寡淡,因肌肤白皙更显得一双桃花眸浓黑,此刻望着江铃儿的双眸好像一双深不见底的旋涡一样,简直黑的不像话。
江铃儿再次在心里暗骂自己被美色蒙了眼被儿女情长糊了心,居然整整六年都觉得这厮良善美好,整整六年都未觉得有丝毫不对!不过有一点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人心易变但功夫并非一朝一夕便能修成的。她摸不透人心,但她能确定六年前的纪云舒绝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书生而已,他便是天纵奇才也不可能短短六年就能到这个境界,她现在细想来,他手上功夫还有移形换影的鬼魅身形除了日月堡正统八卦掌之流外,还多了一分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