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天她照旧学习着,但是到了夜晚,那些压抑着的担忧和恐惧无所遁形,全部化作她的梦境。
她再次梦到了父母出车祸时的场景,她没有亲临现场,但是却感觉那个梦境太过真实。
梦里,一辆轿车一个拐弯,直直地冲向道路旁的护栏。
护栏底下,是深不见底的山谷,雾气缭绕看不真切。车撞碎了护栏,往下跌落。
车窗玻璃飞溅,而坐在驾驶座上的父亲,满脸都是血痕,一双眼睛血红,瞪得大大的。
坐在副驾驶座母亲,头颅也流出血来,在原本白皙精致的面庞上,蜿蜒出无数道红色的小河。
画面一转,无数患者家属们围着她,面露狰狞,对着她指指点点。
“我的儿子就是因为吃你们的黑心药才去世了,我要为他报仇,拿你们的命来换他的命!”
“杀人犯的女儿,你下去陪葬吧!”
“吃人血馒头,黑心企业家,你们要下十八层地狱!”
“怪不得你父母会出车祸,这都是报应!”
宋知禾一个哆嗦,从睡梦中惊醒。脸上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心脏跳动得剧烈,大口地呼吸着,还没有从那样的噩梦中回过神来。
卧室内一片黑暗,分不清白天黑夜。她看了一眼床头的荧光表,凌晨三点钟。
宋知禾从床上坐起来,捞过床头柜的玻璃杯,想要喝点水,却发现手指颤抖着,一时不察,杯子落到地面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房门此时被打开了,客厅的光线照进来,紧接着,卧室的灯也开了。
孟昱州穿着深灰色的睡衣,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玻璃,视线往上移。
少女脸庞发白,已经没了血色,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呼吸起伏很大。
他越过碎玻璃,坐在她床边:“做噩梦了?”
宋知禾一把抱住了他,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呼吸变得平稳起来。
良久,她点了点头,声音闷闷的:“我梦见我父母出车祸时的场景,后面又变成了那些病患家属在指责我,小叔叔,我爸爸是无辜的,对不对?”
“放心,”孟昱州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这件事情很快就有结果了。”
“小叔叔,”宋知禾从他怀里出来,闷声说,“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我倒时差,没睡着。”孟昱州说,“继续睡?”
“我睡不着,出了汗,身上黏黏的,想洗个澡。”宋知禾出了一身的汗,整个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
孟昱州颔首,宋知禾感觉身上一轻,被他抱起。
“地上有碎玻璃。”孟昱州说,少女抱在怀里没有什么分量,他走了几步路,越过玻璃,直接将她平稳放在门口。
宋知禾的脚还光着,孟昱州找了一双拖鞋给她穿上。
宋知禾拿了身换洗衣物,走了浴室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