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被师月白拥进怀里之后,他哽咽着说出来的,却尽是责怪怨恨的话。
仿佛是潜意识里所有最恶劣的,最任性的行为,都在小白面前展现了出来。
“你。。。。。。。都怪你。。。。。。。不声不响地就那样。。。。。。。。连最后一面都。。。。。。。。”
但是他都已经无暇顾及了。
阔别了五百年的人就那样抱着他,就像他刚刚对待女儿那样轻轻拍着他的背,像是默许他可以哭,可以撒娇,可以任性。
“怎么能不怪你。。。。。。。”
“都怪我,都怪我,师尊是不是很委屈?师尊打我两下骂我几句好不好,不哭了,都要哭没力气了是不是。”
谢珩怎么可能舍得打她骂她。
他好不容易又见了师月白,就是放在心尖上捧着也来不及。
可是他又怎么能不恨师月白抛下他去死的时候,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让他见,连尸骨也没有给他留下。
就那么安安静静地,一个人死在了外面。
他怎么能不恨她呢。
谢珩看着她,几乎不知道要拿她怎样才好。
于是他凑过去,泄愤一样地咬破了师月白的嘴唇。
后日谈2谢珩知道她就是故意欺负自己……
人生可以有很多奇妙的境遇,但是回到家看见自己的灵堂和牌位,无论如何都算得上是非常独特的一遭。
师月白觉得颇为新鲜,好奇地上前看了看,然后回头问谢珩这是谁立的。
“谁这么好,还给我们上香啊。可惜我没有死的时候那会的记忆里,也不知道收到没有。”
两个人的牌位并排立在那里,甚至还有刚刚燃尽的香火,显然是至少半个月之前,还有人给他们上过香烧过纸钱。
灵堂是这五百年前新盖的,在后山上的武库旁边。若非谢珩想起来自己还借了秦泽的剑没有还,想去武库再挑一把一并送给他,他们一时半会儿还发现不了这间灵堂。
谢珩不回答,只是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封住了她的嘴唇,意思是不要说死不死这样的话。
他的手指比师月白嘴唇的温度要低一些,师月白撒娇,亲了亲他的手指。
许是隔了太久,谢珩显然有些不习惯这样亲昵的行为,耳尖一下子就红了,眼睛也微微转了过去,落在了侧下方。
可是手指却依旧舍不得从她唇上移开。
师月白见他害羞,反而更起了逗他的想法,轻轻抓住了他的手指,又亲了一下他的手背。
谢珩的耳朵愈发红了,眼睛灼灼地盯着她看,似乎在期待她更近一步。
——然后师月白一本正经地牵住他的手,拿起那个牌位,像是很认真地开始分析。
“这个牌位上面的字好像还挺眼熟的,我觉得,应该是我们认识的人。”
她这一番话说了约等于没说,不认识的人也不会给他们立牌位。
不亲了吗?
谢珩知道她就是故意欺负自己,轻轻别过脸去,似乎有那么一瞬间不想回答她的问题。
“。。。。。。。是楚悬的字。”最后他还是妥协地开了口。
是楚悬的字,龙飞凤舞的,认真写想写得清楚些的时候尤其丑。
被镇压之后,楚悬是唯一一个去过镇魔塔找他的人。自己恢复自由之后直到如今也没有去跟楚悬报平安,确实也有些不妥。
在巫山战场上看见楚悬的时候,楚悬很显然第一眼就认出了他。但是楚悬并不敢认他。战场凶险是一个原因,五百年间他见过太多人,害怕只是一个相貌相近的后生,又是另一个原因。
“去问问楚悬吧,也该。。。。。。。见见他了。”
“要带上朝朝吗,”师月白问,“楚师叔会给她红包的吧。”
。。。。。。。。
“你的意思是,你不光给我立了牌位,还给我收了徒孙是吗?”
谢珩怀里抱着女儿,到了新鲜环境的朝朝很是稀奇,手里捏着两个在去晓雾峰路上捡的漂亮石头,在谢珩怀里玩得不亦乐乎。
“是啊,”楚悬说,“跟你倒是没什么关系。。。。。。。。。主要是给小白留个传承,你这不得好好谢谢我。”
谢珩有种不祥的预感,用目光询问楚悬他替师月白收的那些个弟子在什么地方。
“谢师伯,”楚悬还没有回答,一旁的元清清有些尴尬地开口,“其实。。。。。。。。刚刚您说的舞剑舞得七扭八歪的那几个就是。”
谢珩平素虽然不近人情,但是也算不上刻薄,至少对于他人的弟子,他不至于一上去就开始评头论足。
只是他和小白带着朝朝进晓雾峰的时候,碰巧遇上平日里楚悬用来罚跑弟子和举办典礼的广场上,多了几个剑修在练剑。
谢珩被镇压了五百年,不知道为什么晓雾峰如今开始收剑修了,但是想到楚悬从前在巫山上时剑法也不差,或许只是一时兴起教几个内门弟子强身健体,倒也没有多问。
倒是楚悬笑嘻嘻的,问他觉得这几个弟子如何。
怕谢珩眉头一皱说出打击人的话,师月白抢着回答:“根骨俱佳,练剑的好苗子。”
谢珩则跟着点头,说小白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