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陈路闻再次睁开眼睛时,入目是刺眼的白,鼻腔里的空气,掺合着医院里那股熟悉的消毒水味。
整个房间,只有悬挂在头顶的输液瓶在动。
鼻息发出一声短促的哼笑,自嘲式坦然接受现在的处境。
看着这空荡荡的房间,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失落,又或者自我厌弃。
好久没这么狼狈过。
数了几十次输液瓶滴液后,病房的门被外面打开,程欢提着餐盒的身影撞入视野范围,有那么一瞬跌落到谷底的心情迅速回温。
压抑不住的情绪在眼底翻涌,又在片刻后迅速敛去。
原来她没走。
看见病床上转醒的人,程欢并不意外。出门之前医生就跟她交代过很快就能醒。
她走近按下床头按钮,替他把床板升起,再在他诧异的目光下用手背去测他的额头温度。
还好,已经没一开始那么烫了。
那双静湖般清澈见底的眸子直勾勾盯着自己,给她都弄得有点不甚自在,抬手摸了摸确认自己脸上没有脏东西,“看我干嘛,我脸上有花吗?”
今天的他,哪哪都不太正常。
陈路闻收回视线别开脸不再看她。
倒是程欢,嘴上那套毒舌功夫,半点没因为他是个病人嘴下留情:“陈同学,您可真厉害,细菌感染导致发烧。早知道你早晚要进医院,我还不如不帮你。”
接了杯温水,没好气放在他跟前的小桌板,略带命令式,“喝水。”
“嗯。”干涩的嗓子得到温水浸润,但说话的声音还是有点沙哑。
他早就警告过别跟去的。
嗯?
嗯是什么意思?她多管闲事咯?
真是好心没好报!
刚想开口输出,转念一想又将到了嗓子眼的话咽回去,安慰自己算了。照他现在这个样子,骂十句也只会得到十句嗯,气死的只会是自己。
程欢皮笑肉不笑咧开嘴角,心中暗暗记下这一笔。
早晚要他好看!
拆开餐盒包装摆到桌面上,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吃粥。”觉得说得太过云淡风轻,为了让他加重负罪感,又在后面补了一句:“我好不容易打包回来的,生平第一次照顾人,你可珍惜着点。”
粥是宋姨煮的,她也只是到医院门口走了一趟,可她偏要往严重了说。
甜糯的小米粥香气从打开的保温壶中四溢,陈路闻还在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衬衣纽扣不为所动,若有所思。
感官回到昏迷之前,似乎
他神色微暗,眼底如深不见底的寒潭,“你脱我衣服了?”
“脱了,没什么好看的。”程欢不假思索,顺嘴又给他添了点堵。
实际上的情况是,陈路闻看着清清瘦瘦,脱了衣服该有的一样不差,只不过她又不是禽兽,人家发高烧自己还能想点有的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