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陆祖煦拿着修眉刀朝着陆野眼睛刺过来的时候,他有一瞬间,并不想躲。
如果陆祖煦不是抓过修眉刀,而是带了一把刀,捅也就捅了。
那时,他的自毁冲动,甚至超过了陆祖煦。
“我没那么神,什么也没算计,ihg股价、那个二世祖的未来,关我什么事呢?”他很诚实地说,“只是当他冲着我来,我不介意让陆家再混乱一点,就算,就算一起毁灭又怎么样呢?”
“你……”虎哥眉头拧成川字,“你不该看失眠门诊,你该看心理医生!”
陆野面无表情,不作回答。
“那怎么又在关键时刻,挡了一下呢?”
“啊,”陆野笑了笑,“因为在人群里看到一张吓傻了的脸。”
那一瞬间,理智突然回归。
“爱的力量。”他贱兮兮地说。
“咦——”虎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回顾了一下他冲进休息间时,还有印象的人,大概知道怎么一回事了。
“需要我帮你联系她吗?”
“疯了吧,这都几点了?”
虎哥觑他一眼,“你倒挺有人性的。”
一袋药水吊完,虎哥先回了家。
陆野本就失眠,这样的环境更加难以入睡。
捱到一点,他开始忍不住打开手机,林栖的聊天栏空空荡荡,就连泔水车的小号也没有更新。
他愣了两秒,猛地坐起来,失落感犹如洪水将人吞没。
又过了两分钟,他起床,换掉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找了个鸭舌帽戴上,走出病房。
快走到电梯时,一个护士迎面走了过来,将他逮住,“病人,你今天还不能出院。”
“溜达一下也不行吗?”
“去哪里呢?”
“……跑个步。”
其实去哪里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纯白冰冷的病房太让人抓狂,不像是在人间。
他多半会走出医院,漫无目的地沿街小跑,来捱过这个无眠的夜晚。
也许,跑到林栖家楼下坐坐?
护士无语地瞪了陆野一眼,将他拎回病房,并顺手要了张签名。
陆野眉尾抽抽着地盯着米白色的房门,两分钟后,门外彻底没有脚步声,他锲而不舍地再次跑路,不过这回,瞄准了远离护士站的楼梯间。
安全通道的防火门很重,推开时发出“吱呀”一声,陆野手忙脚乱地关上,轻手轻脚地转过身,瞳孔猛地一震,仿佛被彗星击中。
林栖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她坐在最末一级台阶上,歪着身子,肩膀靠在散发着油漆味的栏杆上,背影安静地像一株木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