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最开始生出的某个念头像砸中牛顿的那个苹果,冥冥中沿着万有引力单箭头指向身前。
她破罐子破摔,一瞬不眨地看着他,话不经脑,脱口而出:“你不让我追他,那我追你行吗?”
世界仿佛就在她的口无遮拦下就此沉寂。
站在十层楼高的楼顶,四面八方都是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萧潇脑海中自动飞起一只无人摄像机,她和储银面对面而立,随着鸟瞰范围的扩大,逐渐缩小成两个渺小的黑点。
帽衫的连体帽戴在头上,他一张脸都被罩在阴影里,神情不明,唯独那双眼睛,黑黢黢得惹人心慌。
密密麻麻的热意袭上脸颊,萧潇平时转速还算快的脑袋此时已完全放空。
“我……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试图补救,可看他沉默以对的样子好像不太管用,不行不行,她实在待不下去了,拉链一拉到底,脱下外套,二话不说丢给他,落荒而逃。
可是,没逃多远,脚步又不由自主地停下。
她站在铁门内的楼梯步道,一口气也才跑下五级台阶,门外声控灯被她唤醒,回头能看见储银修长的身形侧立在那团光影里。
“要不……你考虑一下?”
她的声音在楼梯间里回荡,很没底气,但是离得远了,她反倒多了几分孤勇。
“你帮帮忙,装装样子也行,我知道你可能会说我的想法很幼稚,但我可以很肯定地和你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就是想要任性胡来一次。你可以拒绝我,但我希望你不要再阻止我,我有我的理由,而且,我已经做好了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一切后果的心理准备。”
顿了下,她握紧刚热乎不久又开始转冷的双手,垂下头。
“如果……如果你说我不矜持,我也认了。”
整句话都带着低潮,勇气耗尽,她不再废话,转身一溜烟地跑到楼下,揿亮电梯。
夜风渐寒,储银面无表情低垂着眼睑,一动不动。
半晌,他才像是回过神来,扯开嘴角,外套甩在肩上,低低一笑:“傻瓜。”
他在天台抽了两根烟,等夜风将身上的烟味吹淡了,到楼下上回萧潇领他去过的农工商超市里买了瓶薄荷糖,倒两粒放嘴里嚼着回家。
“回来了。”储佳韫在客厅撑开一个折叠熨衣架,握着熨斗在给储林生熨衬衫,看到他开门进屋,眼神示意他去老爷子的书房,“不知道在闹什么脾气,说让你回来后进去找他。”
储银先去洗了手才过去敲门。
老爷子的书房相当于他的半个储藏室,里面摆满大大小小的旧物件,典型的收藏迷。
他正窝在藤椅里数东西,储银走近后,看到一张张票据,装在写着红字的搪瓷杯里,杯壁上写有日期,198251。
“你来得正好,我给你看看以前用的粮票。”
储林生递过一张给他,仔细找找,又递出第二张、第三张、第四张……
“这是馒头票,这个是布票,还有这个,这个是火柴票……没见过吧?”他看起来颇自豪留下了时代的产物,“你爸出国前这些东西都还在用呢,眨眼都过去二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