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潇重重一吸鼻子,抬手胡乱往脸上擦,想要装潇洒,想要表现出无所谓,可是眼泪滚滚而下,怎么擦也擦不完,手都湿得一塌糊涂。
“那我现在可以出去吗?我要去找他,我做了很过分的事,我要去和他道歉。”
萧定没回头,他走到客厅,躬身从茶几拾起茶杯,里面盛着一杯隔夜茶,搁平时他一定会去倒掉,可这会儿,他拧开杯盖,喝口凉茶吞咽喉咙里的苦涩,说:“去吧。”
萧潇冲去卫生间,洗手洗脸擤鼻涕,把自己拾掇得干干净净,只除了眼睛还红通通的。
无关痛痒的细节她不在乎,她只想快点出去,在家里多待一秒她可能就快窒息了。
下电梯的时候,又遇到那只长得凶巴巴的哈士奇。
它吐着舌头向她靠近,萧潇心脏一缩,突然有种被全世界欺负的感觉。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要被动地承受这一切?
她没有再害怕,双拳紧握,胸腔里烈焰烧灼,猛地一跺脚,哈士奇嗷呜一声,趴下了。
狗的女主人莫名其妙地瞥了眼电梯里这个凶神恶煞的小姑娘,正要说“我家狗不咬人的好伐”,电梯抵达三层,萧潇侧身走了出去。
来开门的是储佳韫,楼道光线较暗,亮堂一点的灯光自屋里倾泻而出,将萧潇红润的眼睛映照得清晰分明,完全无处遁形。
储佳韫看着她一怔,萧潇却像个无事人,扬起笑脸。
“储老师,我来找储银。”
没人看到,她双手负于身后,靠相互施力给予自己勇气。
她好怕储佳韫会回归人民教师的角色,开口训导她。
好在没有,储佳韫笑得温和:“他在房里,去找他吧。”
萧潇发自肺腑地向她半鞠躬,“谢谢储老师。”
储林生在看电视,革命题材的一部电视连续剧,去年在央视一套黄金档一经播出,立即掀起全国范围内的追剧热。
萧潇趿上拖鞋走出玄关,喊了声“储爷爷”。
储林生懒着声调:“小黄丫头来了啊。那臭小子偷了老子半瓶酒躲屋里借酒消愁呢,快去看看他,喝一口就行了,别到时候喝晕菜了又劳烦他姑姑照应。”
萧潇心都揪起来了,左右一看,房门个个紧闭,她只知哪间是书房,储银房间在哪儿,根本就一脸茫然。
储林生坐在那儿不动,平易近人地指点她:“左边那屋。”
萧潇:“……哦。”
敲了敲门,没人应。她尝试拉门把,反锁了。
叮铃当当一声响,储佳韫递给她一串钥匙,她指腹捏着其中一把,“用钥匙开吧,估计喝大了。”
萧潇愣住。
她有点糊涂,明明也都看见了,为什么他们没有反应?还能这样平静如常地赞成他们来往?
“谢谢储老师。”
萧潇伸手接过,钥匙顺利插进锁孔,可是在拧转的过程中,她的手却微微地发抖。
一连说了两次谢谢,兴许连她自己都察觉不出如履薄冰的语气,她在害怕,好像得罪了所有人似的,害怕被教育,害怕被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