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夏覃绝望道。
无视夏覃欲要将她生吞活剥的眼神,严凤霄接着对宿明洲露出自相识以来的第一抹友好笑意:“宿姑娘,劳烦了。”
夏覃再度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然而他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宿明洲的速度极快,雷厉风行间便从他的身前移步至身后。软剑顷刻化作夺命钩,卷过人最脆弱的脖颈,血溅三尺。
位置的改变使得阿玉没有被夏覃喷涌的血液溅到分毫,宿明洲收起剑,将阿玉平稳地放下。
“明洲,我也叫你明洲好不好?”站稳后,阿玉问。
“自然可以。”额侧发丝随风轻动,宿明洲的眼底泛起波澜。
眼神掠过夏覃倒地的尸体,阿玉感叹:“这份忠心用在别处多好。”
“阿玉,你先前说的对。不分是非的愚忠,便是助纣为虐的害虫。”宿明洲替她挽起鬓边落下的碎发,笑意莞尔。
“嗯,他还瞧不起女子,果真愚蠢。”阿玉点头。
注意到严凤霄眉宇间的不适,阿玉走向她担心道:“阿凤,你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严凤霄摇摇头,指指游连卿如实道:“方才有些不好,吃过她给的药现在好多了。”
“游姑娘真是神医,我昨日生产就多亏了你们,今天撑到现在也离不开你们的药。”宋莺刚从游连卿手上抱回女儿,附声道。
听到“神医”二字,宿明洲和游连卿都不约而同地望向宋莺。
宿明洲没有说话,紧接着眼波揶揄地望向游连卿,游连卿则干笑几声,不敢抢郑姥姥的功劳:“宋娘子,其实神医只有郑姥姥,我只是陪护的,万万不敢当。”
宋莺诧异一瞬,仍是笑道:“总之,你们的恩情宋莺没齿难忘。”
马车的火仍在烧着,里面再未传出过惨叫与哀嚎,想来承安帝与宁初霁都即将变成焦炭。
天边晚霞与之呼应,一天将晚,发生了太多太多事。
先前在太微宫与承安帝身上都没有发现兵符,处理完夏覃,审问随侍小太监,众人才得知承安帝已将兵符送去了城门。
“是什么让他突然改变了主意?”了解了承安帝的为人,阿玉并未为这一消息感到放松。
“说,除此之外他还吩咐了什么?”严凤霄逼问道。
小太监仍处在惊恐中,无措地摇摇头:“陛下还写了封信,让人送给齐国皇帝。”
“什么信?”阿玉与严凤霄对视一眼,蹙眉问道。
“奴,奴才也不知……”
***
皇宫内再无井然秩序,城外则是一片尸山火海。
兵符到的时候,齐国已然用上了登云梯与攻城车。战鼓声声催着攻势,齐国士兵攀上登云梯往上厮杀,粗壮的木头将城门撞得震天响。
即使得到出兵的指示,先前在严凤霄的通知下,李准提前集结好了曲城驻军,只等兵符到位,可曲城目前的全部兵力实在远远比不过来势汹汹的齐军。
两万对二十万如何得解,唯有尽力拖延。
城墙上城卫的弓箭已经用尽,只能投石阻拦上来的齐军。
这些年承安帝想方设法克扣兵饷,城中补给亦不充足。城内唯一能做主将地李准挥舞着长刀向下砍去,露出力不从心的疲惫神色。
与此同时承安帝递向慕容慎的信也递到了慕容慎手中。
慕容慎原本高坐在战马上,欣赏着前方势不可挡的冲杀。信使将信呈上来时,他饶有兴味地接过展开,当即仰天大笑。
“裴子渊,是叫这个吧?你真是有个好父皇。”他的面上扬起嘲弄的笑,接着将信交给身旁的副将:“传下去,魏国国君差人递来了降书,大魏已是朕的囊中物!”
此言一出,齐军本就振奋的士气再度高涨,先登之士愈发卖力地撞门,源源不断的敢死队接踵往城墙上去。
“轰隆……轰隆……”撞击城门的声音如雷鸣般响着。
终于,在齐军的不懈努力下,这座岿然百年的城门被顶撞开了一丝缝隙。
希望近在咫尺,推着攻城车的士兵爆发出怒喝,一鼓作气再次发力。
“砰”的一声巨响,城门被彻底撞开。
李湛在兵符到来后便听从父亲的指令,来到城门口等着迎战。
饶是随时做好了城破的准备,大门被撞开的瞬间,他的嗓中仍是冒出了刺激的涎液。
他咽下这口生涩的涎液,说不害怕是假的。
他从未上过战场,此次裴臻去西北也未想过带他,只带了更为稳妥的陆回。
***
裴臻带着大军终于赶至距曲城不到百里外的地带,传向宫中的密信一直未等到回音,卫启迟迟未归,强烈不详的预感令他如玉般的面容上更染霜色。
他夹紧身下战马,恨不能再快些。
而阿玉此时也跨上了马,前不久才学会跑马的她坐在从宫中马厩顺出的马上,对严凤霄邀请道:“阿凤,上来吧,我带你!”
她的面上洋溢着纯粹的自信,严凤霄笑着点头,为腹部绑上软垫后亦背着枪跃上马。
“我会很小心的。”阿玉郑重道,目光坚定地直视前方。
方才她们都商议过了,皇宫定然不能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