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芙定下的时间并不宽裕,计时一经开始,宿明洲便足下发力,向临天阁的方向掠去。
她的速度依然快得让姒玉看不清动作,姒玉同样凝神,拔剑向欲追过去的姒璇:“堂姐,你的对手是我。”
三尺剑在阳光下泛出冷冽的锋芒,姒玉也如手中握的长剑一般,温和的气息褪去,只剩要达成目标的坚定。
“短短几年功夫,不曾想殿下的身法已精进至此,堂姐佩服。”姒璇亦拔剑对上她,眉宇微挑,不敢对眼前这个后来者掉以轻心。
两道剑影在她们的眸光中交映,束好的发也都随动作扬起。
另一边宿明洲手中的即影剑也与轻影剑相碰撞,发出铮铮剑鸣。
邹芙原本使用双剑,即影与轻影曾经都是她的佩剑。只是在宿明洲出师那天,她将即影赠与了宿明洲。
剑气如虹,二人的身影俱是快若闪电,混杂在剑影中,姒玉已然分不清谁是谁,暂时也看不出谁占上风。
宿明洲此刻已登上第三层楼,她于瓦砾的最边缘与邹芙有来有往,看起来惊险至极,足下每一步却都如履平地。
姒玉和姒璇皆不可避免地为之吸引,用余光瞥着她们那儿的动静,随后又双双轻咳出声,正视属于自己的作战。
计时的细沙一刻不停地往下落,半个时辰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
姒玉心道,最好她也想办法往上靠近些,尽量缩短宿明洲回程的距离。思及此她不再看那边,拿出从宿明洲那里学来的真本事。
邹芙是个好师傅,宿明洲同样如此。
姒玉手挽剑花主动出击,试图寻找姒璇身上的破绽。她明白自己的基本功与姒璇比起来仍有差距,只能靠出其不意来取胜,且难以坚持太久。
姒璇自小习武,是姒氏小辈中当之无愧的佼佼者,脚步与剑式一概稳重,她同样也在观察姒玉。
眼前人的剑招格外熟悉,手中银练的速度虽不及楼上之人迅疾,却也格外轻盈、缜密,来势汹汹。
“这是飞燕九剑?她连这个也教给你了,并且你也学会了。”姒璇眸中不由露出惊讶之色。
姒玉无暇开口,只扬了扬唇表示回应。她维持着逼退姒璇的剑势,也悄悄寻找攀上临天阁的机会。
她时刻关注着宿明洲的动向,不为观赏,而为伺机行动。她的右手袖中还有游连卿给她的机关手环,可以放出锁链助她登楼。
考核并未说不能用机关术,那便意味着只要是能想得到的助力,她都可以使用。
……
两边都战得正酣,不知不觉间沙漏中的细沙漏下大半,宿明洲与邹芙也一路斗至塔顶,挂在塔尖上的印玺于她们近在咫尺。
“明洲,这三年你又进步许多,你这师傅做得也不错。”站在临天阁最上方,邹芙肯定道,她也注意到姒玉使出了飞燕九剑,末了薄唇扬起一抹犹带打趣之意的笑容。
但她的出手却丝毫不客气,动作瞬息如影,旋身转至宿明洲的身后欲要点她的穴位。
上回宿明洲便是输在这里,这回已有了警惕,左手抽出腰间的软剑流光,以剑身阻拦邹芙的动作。
随后下一剑犹带雷霆万钧之势,正如她定然要助姒玉取得成功的信念。
……
这时姒玉也趁姒璇不注意,登上临天阁的第三层楼。
第一次她保留了些,她估摸着距离,觉得下次出手可以直接往最顶上去,或许还可以干扰邹芙一番。
正当她想再度如法炮制时,一阵瓦砾被踩动的声音传来,只见姒璇提剑施展轻功上来,步步向她逼近。
考核便是考核,姒璇不会对她放水,完全没有客气。
再度缠斗在一块,楼上不比地面,瓦砾上的每声响动都让姒玉觉得自己仿佛就要掉下去。
每步需得小心翼翼,于是她在面对姒璇丝毫不受地势影响、愈战愈勇的剑招时逐渐力不从心。
她抬头往上看,只见宿明洲已用剑尖取下印玺。
眸光微动,姒玉脚下仍是步步后退,却忽而在姒璇意想不到的目光下往外沿跃去。
见此姒璇不由眉心一拧,随即倾身向前阻止她的动作,她担心道:“殿下,太危险了。”
姒玉被她牢牢挟制住,睫羽沮丧地翕动,状似遗憾连连:“是啊,我冲动了。”
“那殿下,承让了。”姒璇索性直接扣住她的右手,不让她再度放出机关锁链。
姒玉在心中雀跃,可算让她能够维持住绝对站稳的姿势了。
沙漏上面只剩最后一点未漏完的细沙,时间不多了。宿明洲也一直在观察姒玉的战况,取得印玺后往下瞥了一眼便立即生出决断。
被制住的人眸光灼灼地往上看她,虽然隔得很远,二人仍然都懂得了彼此的意思。
首次被徒儿短暂击退的邹芙仍挡在宿明洲往下的必经之路,宿明洲凝神,轻点屋檐向前又忽而仰身向檐外。
她寻了个格外刁钻的角度,将印玺向姒玉的方向掷去;与此同时,姒玉空出的左手也摸向腰侧。
凡是外出,姒玉的腰上始终佩戴着宿明洲亲手为她打造的软剑,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她至今未在人前使用过这把对持剑者要求极高的剑,除宿明洲外和她本人外,也无人知晓她掌握至何重境界。
印玺下坠,一切尽在在顷刻之间。
姒玉腰间沉寂许久的回雪剑骤然而出,稳稳接住从天而降的小巧印玺。
***
“堂姐,这把回雪剑,我使得如何?”被姒璇揽着平稳落地后,姒玉用初见时对方说的第一句话打趣道。
午后的暖阳落在她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一层神迹,令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想看着她登上最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