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了。”
嬴华还望着楚越,等着她脸上绽放出笑容。
“堂兄。”嬴嘉伸手,在嬴华面前挥了挥,好奇的视线扫过嬴华,又看向楚越,“你看什么呢?”
嬴华回过神来,微微一笑,“在想事情。”
“哦,什么事?”嬴嘉好奇问道,楚越也抬眸望去。
嬴华看了楚越一眼,慨然道:“在想我秦军果真厉害,区区一个公士就有这么好的准头,有公士如此,何愁我大秦不能荡平六国。”
方才他过来时,刚好看见楚越在打樱桃,身手矫健,令人眼前一亮。少女骄傲明艳,脸颊微红,就是满树桃花,都不敌她的一丝风采。
他原本还在生她的气,可看见她开心,一时不知怎么,居然也跟着笑了起来。
总是这样,从第一次见到她开始,就总是这样。见她垂头丧气站在宫檐下,他就想走过去。
那时他心头只有一个念头,不管做些什么,只要能逗她开心就好。
楚越翻了个白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嬴华碰了一鼻子灰,恼怒道:“我还没跟你生气,你愈发不讲理了。”
楚越置若罔闻。
嬴嘉和嬴缃带着花与樱桃追了上来,三人回到营地,将摘下的樱桃与花,献给秦王、王后,王后很高兴,命人用瓶养起来。
宴会快结束时,忽有侍从对嬴驷耳语几句,嬴驷脸色有些难看,“什么?燕王立了公子平为太子?”
月余前,燕国派来使者知会秦国,燕国要称王了。
作为文王之子、武王兄弟召公的封地,燕国最初被封为侯爵。进入战国之后,列国先后
称王,燕国也来凑热闹,嬴驷得知,表示支持。
反正秦国与燕国相隔十万八千里,中间有中山、赵国,两国没有什么直接矛盾,你爱称什么称什么。
燕王称王之后,按制应该册立王后、太子。
他立了长子平为太子,是为太子平。
此消息传来,秦庭上下议论纷纷,楚越不知缘由,但见嬴驷似乎不太高兴,没过多久,便离席而去,秦王离开,晚间的宴会也很快散去。
楚越回到住处,沐浴之后,望着松软的床榻兴叹,她总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堕入梦魇之中,她不敢睡,披起衣服,想出去走走。
行宫简陋,一应设施没有王宫完备,宫道上黑漆漆的,只有一轮悬空的明月,勉强照亮前路。但行宫的看守却严过王宫,楚越才走了没几步,就被人呵止。
“是谁?大半夜还在这里乱走动!”对方很警惕。
“魏冉,是楚越。”
楚越听出是白起的声音,试探性问道:“是白起吗?”
火把照亮一隅,那张熟悉的脸变得明亮,楚越再一次见到白起,她有些激动,“你也来了!”
一旁魏冉咳嗽声,“还有我。”
“我们不是见过吗?还有孟守,我白日都见过。”楚越歪头,看向魏冉。
“好吧。不过你怎么大半夜一个人往出跑。”
楚越下巴微微扬起,倨傲道:“本司巫要做什么,难道还要先请示两位将军不成?”
魏冉笑了,“行行行,不过你还是回去吧,行宫不比王宫,万一遇见蛇虫就不好了。”
“白起,还不护送司巫回去。”
魏冉推了一把白起,白起往前一步,看了一眼楚越,伸手接过一旁魏冉递来的火把。
行宫的夜晚静谧,隐约可以听见蟋蟀爬过草丛的窸窣与鸣叫,白起在前,手中火把小心照亮楚越脚下道路,盔甲碰撞,与两人脚步声交织,此起彼伏。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只安静往前走。
“你们,是被调入禁军了吗?”楚越率先打破了这寂静。
秦有锐士,如魏之武卒,齐之技击,戍守咸阳,为诸军中的精锐。
“王上要围猎,从咸阳各军中抽调精锐,都尉命我前来。”
原来是都尉推荐的优秀将士。
“哦。”楚越应了声,继续问道:“那魏冉是升迁了吗?我见他盔甲上有花结了。”
楚越看过兵马俑相关论文,专家推测,秦军将领胸前花结,类似军衔。
“是。升为卒长。”
卒长,不是族长,是众卒之长,又名千夫长。
调入禁军为千夫长,他这升迁,可不是小小一步。
“那你呢?”楚越绕了一圈,终于问到了重点。
嬴华作为使者劳军之时,查看过她的军功册,楚越因此见到了自己整个屯的军功册,只是随便几眼,却让她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白起居然降级了。
军功劳册上写的清楚,是那块肉和私自出营的罪过,原本秦军越往上,就难以升迁,功不抵过,就会降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