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话的刺客这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压低的话语,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洞中的娮娮屏住呼吸,生怕他们发现这个山洞,只能无声地握紧了那柄弩机,冰凉的金属触感这才让她稍稍定神。
好在嬴政离开前已为山洞做好了伪装,他将藤蔓枯枝巧妙地布置在洞口,若不细看,根本察觉不到后面还藏着一个山洞。
正是这精心的伪装,让两名刺客搜寻多时都未能发现。
而此刻,这些伪装正在经受最严峻的考验。
咔嚓一声脆响。
“这里!”其中一名刺客突然压低声音惊呼,利刃挑开几根藤蔓,“好个障眼法,我说怎么遍寻不着,原来这里还藏着个山洞,走,过去瞧瞧。”
娮娮闻言心脏猛地一颤,月光从晃动的藤蔓间隙渗入,在地上投下刀光晃动的碎影。
“秦太后果然在此!”洞口的藤蔓突然被拨开,两名刺客借着洞外微光,一眼就看见了蜷缩在角落的娮娮,为首的刺客正狞笑着拔出佩剑。
“站住!再靠近、我、我就射杀你们!”娮娮声音发颤,强撑着举起弓弩对准他们,握着弓弩的手却在不停抖动。
两个刺客对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太后尊体金贵,连弓都拿不稳,还敢威胁我们?”其中一人轻蔑地说着,继续向前逼近。
“别过来!我真的会射箭!”娮娮焦急喊道,手指已经扣在了弩机上,可那两人充耳不闻,反而加快脚步向她扑来。
嗖——
第一支弩箭离弦而出,正中为首刺客的咽喉,那人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捂着脖子倒下,另一名刺客顿时慌了神:“你你竟敢”
娮娮的手抖得更厉害了,但此刻已无退路,她咬紧嘴唇,再次扣动弩机。
“嗖”的一声,第二支箭精准命中剩下那名刺客的心口。
看着两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娮娮膝盖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浓重的血腥味在狭小的山洞里弥漫,让她胃里一阵翻涌,可她顾不得害怕,立即跌跌撞撞地朝洞外奔去。
冷风扑面而来,却吹不散她满身的血腥气,远处隐约传来兵刃相接的声响,娮娮的心猛地揪紧,嬴政还在以一敌众,可若是他寡不敌众
这个可怕的念头像利箭般刺穿娮娮的心脏,她提起裙摆,拼命朝打斗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夜风卷起她散乱的发丝,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却被她倔强地眨了回去。
此刻她不能软弱,绝不能。
林间刀光剑影,嬴政的身影敏捷地在刺客间穿梭,他手中长剑寒光凛冽,每一次挥斩都精准地划过敌人的咽喉,一个刺客从背后偷袭,他头也不回,反手一剑贯穿对方胸膛,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丝毫迟疑。
嗖——
一支弩箭破空而来,正中他身侧举刀的刺客眉心。
嬴政剑眉一蹙,转身就看见娮娮举着弓弩站在不远处。
“不是让你在洞里等着?”他语气严厉,手上却不停,一剑挑开刺向她的长矛。
娮娮快步跑到他身侧,“是有刺客找到山洞了我担心你”她的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颤。抖。
嬴政手腕一翻,又解决一名逼近的刺客:“人呢?”
“被我射杀了。”她小声答道。
闻言,嬴政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手中的长剑划出一道银弧,将扑来的刺客封喉,他身形一转,将娮娮护在身后,低声道:“跟紧我。”
他的剑法凌厉如风,每一招都直取要害,刺客们的围攻在他面前如同儿戏,不是被一剑封喉,就是被刺穿心窝。
娮娮躲在他宽阔的背后,偶尔找准机会射出弩箭相助。
直到“咔”的一声轻响,最后一支弩箭也用尽了,嬴政头也不回地将她往身后一揽:“躲好。”话音未落,他已如离弦之箭冲入敌群,剑光所过之处,鲜血飞溅,竟无一人能近他三步之内。
可他剑锋虽利,却终究难以兼顾,她手无寸铁立于身侧,他既要斩敌于剑下,又要护她毫发无伤。
他每一次挥剑虽都精准狠辣,却始终不敢离她三步之外,刺客们显然也看出了他的顾忌,越发凶狠地朝娮娮所在之处攻来。
嬴政长剑横扫,将袭来的暗器尽数击落,娮娮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后背传来的温度,还有那紧绷的肌肉线条,他就像一堵铜墙铁壁,将所有的危险都挡在外面。
可刺客实在太多,一波又一波地涌来,嬴政不得不且战且退,将娮娮护在身后狭小的安全范围里,每一次挥剑,都要分神确认她的安危,每一次闪避,都要确保不会将她暴露在危险之中。
这样束手束脚的打法,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嬴政眉头蹙了蹙,目光在娮娮与敌群间快速扫过,突然,他手腕一翻,剑光如虹逼退近前的几名刺客,随即一个箭步来到娮娮身边。
未等娮娮反应,嬴政便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娮娮惊呼一声,下意识环住他的脖颈,他则身形如电,借着夜色掩护朝密林深处疾奔而去,身后只余刺客愤怒的吼叫与杂乱的脚步声。
娮娮尚未定神,抬眸间却猛然睁大了双眼。
“前面是”她的话戛然而止,眼前赫然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悬崖,夜风呼啸着自崖底席卷而上,吹乱了她的发丝。
嬴政却勾起唇角,语气轻松得甚至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敢跳崖吗?”
“什么——啊——”娮娮还未来得及回答,便觉身子一轻,嬴*政抱着她纵身跃下悬崖。
崖边的刺客们赶到时,只看到两道身影消失在漆黑的深渊中。
“这么高的悬崖,必死无疑。”一个刺客啐了一口。
“不可大意,”另一个刺客阴沉着脸,“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绕路下去查看。”
殊不知,悬崖下,就在娮娮以为要坠入深渊的刹那,一道寒光突然撕裂黑暗,嬴政的长剑悍然出鞘,在岩壁上擦出刺目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