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放心了,抬脚没走两步,被叫住。
明野说:“帮我结个账吧。”
简直怀疑自己幻听的程度,他
错愕扭头:“你说什么??”
“我身上……就三百了。包括你刚转的两百。”后者埋着头,一条腿折叠蹬塑料椅上,声音低而粗哑。
“乔鸢说她出车祸是我的责任,让我掏房租,每个月一千八,加上手术费……”
一瞬间,有如按下定格键,耗子钉在原地看他半晌。
“老板,这桌多少钱?”
他终究付钱,又转五百给明野,表情活像打量一只赌鬼瓢虫,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全然不是那个意气风发、开朗外向的兄弟室友,并非他所认识的明野。
“你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本来我还觉着师哥不做人。”
他摇头冷笑:“现在看来,人是比你好几万倍,不怪莉莉选他。”
“……”
“……”
“……”
耗子走了,隔壁坐着一桌年轻人,玩骰子,讲话好大声,笑更大声,比今晚的江风喧哗,吵得明野大脑青筋突突狂跳。
“别吵了!”
他不由分说大吼。
“烦不烦啊你们!没完了是吗!”
啤酒涌着泡沫,不要命地往喉咙里灌。
“……他干嘛啊,发神经吧。”
“哎呀酒鬼都这样的,别理他。”
“肯定失恋啰。”
“什么欠钱、渣男的,听刚才那人说。”
他们嘻嘻哈哈,转瞬将他扔到脑后。
果然,人还是做学生比较好,大学生最好,为什么不可以永远上学呢?
继续自嘲买醉,过了很久很久,老板开始收摊,醉醺醺的明野才反应过来,耗子临走前说了什么……?什么叫,活该。
乔鸢选择陈言,不要他。
乔鸢是谁?
陈言又是谁?
谁……和谁好上了??
直到一头栽地,现实中强烈的疼痛促使回神。
他一激灵昂起头,惊觉自己正在南港纺织大学门前。黏连的上下眼皮,满身呕吐后的痕迹,难闻的气味,手机打车订单、付款记录,一切一切宣示着绝非梦境,不是错觉,他似乎……连夜回到了南港。
怎么做到的?
他不记得。
为什么来?
他明晰。
乔鸢,陈言,她们两人的名字于他心间不断打转,他气势汹汹、像一个急迫索要公道的人,丝毫不在乎路人惊讶嫌恶的目光,转头朝马路上走。
他知道她们住在哪里!
他知道这些人在议论什么!
没错,我是明野,我就是那个劈腿的人!你们想怎么样,能怎么样?
结婚出轨不犯法,警察和法律都拿我没办法,何况你们这些陌生人!除了指指点点,除了掩着嘴巴说话,颠倒黑白地用眼睛羞辱我,拿舌头贬低我,你们知道什么?!
谁才是小三!
谁才是先变心的人!
他看错了陈言,明野想,那就是个卑鄙小人!
什么狗屁师哥,真正道德败坏的人,下流险恶的货色,他们早早替他挖好了坑,推着他跳下去万劫不复!
所以才勾肩搭背啊,一口答应他冒充男朋友,无缘无故给他介绍兼职。
以往堆积的困惑、不解,全部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