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陈言站了起来,身量比他高半头,好似要把灯光全挡住。
音色低沉,脸上几乎没有波动:“您有空可以多关心嘉琦和嘉瑞。”
“我们家的事用不着你伸手。”
陈传铭也说。
干,陈传铠顿时心中大骂:老大性子古板,媳妇色厉内荏,老实人和文化人结合,偏生出一个能唬人的死人脸。
没瞧见老子帮你讨公道么?
陈传铠丢了立场,只恨柳的好命,摊上他们陈家的大情种,一个两个被磋磨成这样还肯护她——
他没了声,反衬出柳诗龙毫无顾忌:“刚刚饭桌上谈的合资不作数,你们觊觎我儿子的东西,不用跟他爸喊话,找对人再张口。”
“要是张不开,就先还钱。”
平地一声惊雷!
老二去年向老大家借了三十万租店面!又不是小数目,怎么能说要就要呢?!
老二媳妇揽孩子激动得口不择言:“大嫂!公一码私一码,讲好的事情你怎么能——”
“跟我儿子道歉!”
柳诗龙话语凝冰,眼神锋利得简直能杀人!
夫妻俩又气又急,被迫推出儿子换安宁。又企图说好话挽回一成:“阿言,你弟被网上那些人带坏了,二叔二婶今晚也喝了点酒,实在有点糊涂了,刚才说的那些话……”
手机铃声响起,乔鸢的电话恰巧打来,顿时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五秒钟,一句话。
没想到柳教授会因为自己和二叔起争执,陈言其实多少有些错愕不适,心脏不轻不重漂浮地怪异。
刚刚一切反应属于下意识,他垂眼凝视通话记录,仿佛气球绑住窗台,此刻才突然生出实感。
——乔鸢不会无缘无故找他。她出事了。
肯定和她姐姐有关。
“今晚到此为止,虽然嘉琦嘉睿这几年也先后找我借了一万多。”
陈言收起手机,刻意停顿几秒,带着冷冷的礼数道:“不过二叔二婶是长辈,没必要向我解释。”
“爸,柳教授,我有事要出去一趟,车钥匙在哪?”
“怎么了?大晚上的。”陈传铭摸裤口袋,“车钥匙刚刚还在——”
“喏。”脚尖顶开门,挂机老半天的表哥终于派上用场,随手一抛。
“新车,刚加满油,撞坏赔钱。”
“谢了。”陈言双手接住。
见他从房间里出来,三婶立即把电视声音调小。老人家关切扭头,察觉他急匆匆的模样不禁问:“去哪儿啊?”
“你不准走!让老二家出去!扔一个剩三个,我不缺他那一个丧天良的儿子!”
“……”
声音飘到房间,陈传铠气得砸游戏机。
陈嘉瑞登时大哭,满地打滚,脏话不要钱的说,结果又被拽起来抽背。
当妈的哪里能忍?夫妻俩顿时你来我往地吵嘴。陈嘉琦跑阳台偷摸关心完瑶瑶,刚回来,莫名其妙挨一顿骂。
陈言已经走到玄关,见状又折回来,蹲身拿出两个厚红包:“今年和表哥一起学做生意,赚了点钱,这是我准备的添岁钱,爷爷,奶奶,你们收着,保重身体。我有点事要先走了,开学再带你们去南港做检查。”
看起来万分紧急的样子。
老人便不推拒,忙点头应:“好,好,你去吧,把围巾戴上,外头冷。”
“医院不着急去,我俩好着呢。你爸、三叔小叔都活着,他们得管我们。”
“爸妈说得对,我们肯定管~”小婶笑盈盈,“阿言,大衣。”
“哥哥,给你礼物!”
“二哥哥再见!”
“哥记得教我玩魔方,录视频!发微信!你答应我的!”
“还有我的粉红色录音小熊……”
小的们一拥而上,陈言一一答应,从陈
传铭手里接过围巾。
至于他的母亲,柳诗龙双手抱肘,止步转角,既无露面也没出声询问叮嘱。
多少年都是这么过来的,陈言并不感到意外,换好鞋,披上外套大步下楼。
身后传来表哥慢条斯理地提醒:“车很贵,天黑,慢点开。”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