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中午赶去实验室收尾。
郑一默理应在准备午饭。
至于装扮成明野的陈言。
“跟耗子他们吃了顿饭,交流面试经验,然后去买水果。学校附近没卖蓝莓,就跑远了一点。”
陈言脱了外套,寒气留在外面,他坐到床边,喉咙里近乎含着一团水雾,将棱角分明的东西都泡软了,磨圆了。
声线低低地:“现在感觉怎么样?有好一点?”
“晕,身体酸,没力气。”
手背贴上额头,陈言凭直觉试了试体温,不烫。不过保险起见。
“去医院?”他问。
“不去。”
讨厌消毒水味。
“喝点水?”
“喉咙痛。”
“中午饭吃了吗?”
都一点了,正常来说该吃过了。
乔鸢却不说话。
陈言:“药也没吃?”
依然不吭声。
陈言便明白了:“我去拿药。”
“你先吃点水果,垫肚子,不伤胃。”
他递蓝莓,每一颗仔细洗好
再擦干净。乔鸢不接,两片苍白的嘴唇抿在一起,怎么看都是不悦的模样。
乔鸢不喜欢与人争执。
追究原因,怎么可能吵不过呢?她自小便伶牙俐齿,别说同辈人,即便父母也常被她有条理的逻辑攻击得哑口无言。
偏偏太强势、太盛气凌人就不像姐姐;太弱气、任人羞辱踩踏更不符合姐姐。
事实上,乔一元从未见识过姐姐生气的一面,难以复刻,自然只得绕开。
因此抛开直截了当的‘不要’、‘不想’,皱眉,抿嘴,沉默,差不多是眼下的她用以表达拒绝的极致方式。
陈言不是读不懂脸色的人,此刻却仍旧起身,去客厅里拿药。
——莫名其妙。
更让人不爽的是,明明没告诉他放在哪里,居然还是被他找到了。
陈言带着热水壶、杯子和药进来时,乔鸢又闭了眼睛,仿若负气装睡的小孩。
她背对他,被叫好几声才恹恹地掀起一点眼皮,面无表情说:“你很吵。”
“吃了药就不吵了。”陈言扶她坐起来,倒水的同时顺便再次降低平板音量。
乔鸢发现了,但没多说。
她属于很少生病、一病就比其他人更重的类型。林苗苗得流感比她早,两天痊愈。她拖足足五天,扁桃体发炎一直不好,喉咙肿得厉害。
小颗粒和冲剂还好说,每次吃到椭圆形的长药格外艰难,几乎必吐。当下也不例外。
药粒混着沾了唇的水,吐陈言一手。
“掰开吃会好一点吗?”
陈言把药捡起来,放到纸巾上。
“没用。”乔鸢故意唱反调,“只会把早饭一起吐出来。”
喉咙、鼻腔没完没了地灼烧。她说话带刺,源于生病难受,大有迁怒的架势。
更多夹杂一层好似被看低了的、否决了的,十分微妙的烦躁,像是:
把她当傻子吗?
又不是小孩,谁不知道生病需要吃药,可就是太折腾了才不吃,很烦所以不想吃。
我的身体我了解,相比起来,你以为你是谁?很关心我吗?
有这么懂我吗?
自以为是。
——不可理喻。
刚刚针对陈言,这一次,乔鸢选择把类似的词汇安到自己身上。
乔一元可能有点本性毕露了。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