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微微颔首,“要温水。”
车榻宽敞,与床铺差不多,只是有些硬,她躺在上面硌得背和屁股疼,翻来覆去睡不安稳,眉心热出薄汗。
过会儿,她听见外面有打斗声,还很激烈。
车帘从外面掀开,他与男人对视一眼。
“发生什么了?”
“没事。”
沈知聿抿唇拭去颊邊血渍,一手背在身后:“霜见先安心歇息,热水等会就来。”
方霜见:“温水。”
“……好,温水。”
说得好听,方霜见哪能安心睡着,躺在榻上干睁眼,耳畔厮杀声愈演愈烈,愈来愈近。她愈发清醒。
“吵死了。”
她掀开窗纱朝外看去,还未看明白就溅一脸血,吓得她赶忙缩回去。
“猫!我的猫呢?”
马车里没有。
顾不上满脸血,她掀开车帘跑出马车,躲在马车下面观察周围。
全是人,成堆的人,死的活的都有,被浓烈的血腥味充斥。
倒是没瞧见沈知聿,父亲母亲也不在,更别说一只胖猫。
岂不是没人保护她?
她顿感不妙,爬出马车底盘往马车里面钻,结果被揪住衣领动不了。
“呦呵,还有一个。”壯汉喘着粗气,肩上扛着把比方霜见手臂还长的大刀。
“饶命啊!”
她双手合十:“帅哥,你要什么我都给!只要别杀我。”
沈知聿若在,她定不会这么怂,现在没人保护她,还是保命要紧。
壮汉将她放下,朝她伸手:“钱!”
方霜见下意识去拔头上金钗,摸了个空,这才意识到自己打扮得极为素净,身上哪有什么值钱的物件。
“等等。”
她将手伸进宽大的袖袍。
壮汉等得不耐烦:“怎么还没……”
话未说尽,方霜见听到噗嗤一声,一把剑穿过大汉的身体,怼到她眼前。剑刃淅淅沥沥滴血,滴在她衣摆。
壮汉目眦欲裂,很快便没了呼吸,独自上的剑刃一拔,噗通倒在地上。如离水的鱼般抽动身子往外吐血。
沈知聿一手拿茶壶,一手提一把血淋淋的剑,见到她如释重负。
“霜见……没事吧?”
他抬手想给她擦脸颊血,发觉自己也是满手血污,叹息着收回手。
“父亲母亲还有姑妈往别道走了,他们很安全,这些恶贼已被我處理得差不多,但说不定他们叫了援兵。我们也先去别處避避吧?”
方霜见转身,四周堆满贼人的尸体,鲜血将姜黄泥地染作暗红。
“猫呢?”
“猫在姑妈那儿。”
方霜见:“你有没有告诉她,它寅时要喝羊奶。”
“还有,它该喝水了。”
沈知聿点点头,丢掉剑,揩净手上血污:“告诉了,馒头当时在睡觉,现在应该醒了。霜见放心,父亲母亲和姑妈会照顾好它的。”
“我的父亲母亲和姑妈,”方霜见皱眉,“不是你的。”
这地方偏僻在遠郊,两人手牵手走到一处溪边,方霜见蹲在溪边洗干净手。
水面倒映出她沾血的脸,她不禁啧声。
“烦死了,恶心死了……这水这么脏,哪能洗脸啊,水里还有虫子。我发现我一跟着你就出事,你也太晦气了吧?”
他笑笑,用一直拎着的茶壶给她倒了杯水,又扯下长袍的一小块衣料,蘸上温水。
她坐在溪边石头上,边喝茶边瞧傍晚的落日余晖。
沈知聿就跪坐在她身边帮她擦脸,解下鹤氅披到她肩头。
“方才遇到的那些贼人……与我们之前在渔村遇到的是同一群,也就是你弟弟……”
“我知道啊。”她低头喝水,唇角不自觉勾起,“我们离京都没多远,那些贼人应该已经闹到城里去了吧?”
“大人,你说,陛下要是过世,该怎么办?陛下与我又没有子嗣,陛下的那些兄弟姊妹们也死的死伤的伤,只听说他皇弟有个还不会说话儿子。但陛下是肯定不会穿为于他皇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