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于妍去接电话了,导演助理正忙着指挥现场,导演被一只小水母缠住,岁数可以追溯到建国前,墨水乌贼不太喜欢这些小东西,她试图让周七松手,小家伙反而越缠越紧了。
“我们不是在努力吗?”
乌透叹了口气,心想带孩子这种事还是得带鱼,那家伙连自己的尾巴都能炸,可见是条狠鱼。
“但是妈咪不能说,妈妈酱就什么都不知道。”
“妈妈酱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妈咪还是违反了规则,还是……”
周七越说越难过,她上岸没多久,连人类的食物都没有体验多少,更不知道这种近似电车问题的疑难。
这个悖论乌透和戴不逾聊过。
戴不逾问过紫夫人,紫夫人给的答案语焉不详。
毕竟她上岸太久,不知道海底的巫婆到底捣鼓出了什么,只说也不用太绝望。
这和没说也一样。
乌贼绞尽墨汁安慰小小水母,令孩子头痛的家长却不再沉默,她抱着金拂晓走到光亮处,身体挡住节目组的镜头,方便金拂晓整理自己的仪容,“我没有不要你。”
“我的离开是为了和你再次相遇。”
“就像现在。”
“所以你得什么绝症了?你还不是瞒着我?”
金拂晓的小烟熏都花了,就算蓬湖费尽心机遮住摄像,在镜头里的金拂晓和从前完全不同。
【也是给我们大呲花变成破碎美人了。】
【不过这烟熏晕染后居然更好看了,这种综艺会自带打光板吗?】
【可能是隔壁旅拍的打光板带来的吧?】
【原来蓬湖长嘴了?】
【绝症的话就不会站在这里了吧?】
“得了……”
蓬湖不记得怎么形容这种族群的习性,毕竟不死的水母近趋自我迭代。
“很像阿尔……”
她想了一会,“阿尔兹海默症。”
“你骗我呢,那是老年病。”
金拂晓懒得补口红了,反正都会到蓬湖嘴上,她浅浅涂了唇膏,在明亮的路灯下晶亮得像刚打开的果冻。
蓬湖看得不由抿了抿唇,“很像,但不是。”
“你之前的体检报告我都有呢,比我还健康,你又骗我。”
金拂晓实在不想和她周旋了,她拿走地图,对上周围的路,就往前走。
蓬湖亦步亦趋,“那是伪造的。”
“我就是不想你难过。”
人再怎么变,有些地方很难改变。
十六岁的金拂晓讨厌别人影响她,以后的金拂晓同样。
“芙芙很热心,也很操心。”
“会为我推掉会议,就算被居慈心带走开会,也会走神,总是想我。”
【怎么有人把想念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被爱过才能这么笃定吧?】
【你还不是伤害她了?】
【我居然能理解这种心理,也就是因为太爱了才过分包容吧?】
“你不是忘了吗?凭什么揣测我?”
“我才不会为了你舍弃工作。”
金拂晓好哄也难哄,年龄越大,防线越高。
就算蓬湖说得也对,但现在想的还是十六岁的自己,而不是……
金拂晓还穿着高跟鞋,走在不平的路面上如履平地,长卷地图被夜风吹得嘎达嘎达响,蓬湖紧追不放,“所以我想一个人去治病。”
“治不好你就当我死了。”
“治好了,我就回来。”
金拂晓更生气了,“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一定要在原地等你吗?真自信啊蓬湖。”
“我的相貌不是芙芙的荣耀吗?”
“谁说的!我自己也很漂亮,需要以你为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