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我们到了。”揽月在外轻声提醒。
轿帘微掀,她望着街边熙攘的人群,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袖中那枚黑漆小圆筒。
如此热闹,倒不像师父的做派。
等进门,一位青衣侍女迎上前,显然早已得了吩咐。
“请您随我来。”
穿过热闹的前厅,侍女引她上了三楼,推开最里间听雪轩的门。一袭玄色身影临窗而立,听到声响转过身来。他依旧戴着那副银色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
“师父。”姜采盈眼眶微热,快步上前。
他身形修长挺拔,玄色衣袍衬得肩宽腰窄,腰间悬着一柄乌木鞘的短剑。几日未见,他身上那股凌厉之气似乎较之更甚。
茶已经布好,姜采盈随意坐在离他不远处,端起茶盏轻啜一小口。目光不经意触到他的手背,他左手腕上缠着一圈细布,隐隐透出血色。
“师父受伤了?”她蹙眉问道。
那人收回手,淡淡道:“小伤,不碍事。”
窗外传来一阵喧哗,楼下似乎有贵客到访,小二们忙不迭地招呼。姜采盈随意问道,“所为何事?”
“只是完成未竟之托而已。”
卫衡目光落在她略显苍白的面容上,“听闻你已嫁为人妇?”
“是。不过我与他之间只不过逢场作戏,相看两厌。”
她回想起那夜卫衡决绝离去的模样,心中微刺,“想必,我们之间很快便要和离。”
“相看两厌”
他的下颌角锋利,似乎在细细揣摩这几个字。
话毕,他看过来的目光也变得冷肃了些,盯着她的目光有些冰冷,“你确定你讨厌他,要与他和离?”
她下意识地偏头,“是,是啊。”不过,又用怀疑的目光回看过去,师父的态度似乎有些奇怪。
“怎么了,师父?”
“哦,无事。”他眯起眼,目光悠长,“我杀的就是你夫君。”
姜采盈手指一颤,茶水溅出几滴,在桌面上晕开小小的水痕,“师父,你说什么”
所以,师父手背上的伤,便是为了杀卫衡所致?
他点点头,面具下的表情看不真切,“今日我来,便是要求证这件事。既然你与他只是貌合神离,那我就放心了。”
沉默,在两人之间诡异地蔓延。
须臾,她斟酌着词句,“他,怎么样了?”
那人抬眼,锐利的目光透过面具直视她,“怎么,你还关心着他?”
“不,不是。”姜采盈摇摇头,“师父,那日在灵台山我已经嘱咐过你,如今京中局势不稳,卫衡的地位在朝中又比较瞩目,你此时动手恐怕有危险。”
她的目光落到他受伤的手上。
“我一直很好奇,究竟是何人拜托你追杀卫衡?”
他转过身去,“这,你不必管。”
“可是”
他意兴阑珊,似乎并不愿意多说。
一盏茶过后,他起身就要走。姜采盈手拉住他,“师父,你又要走了?”
他向下看了看自己被握住的手腕,眉间含怒。
姜采盈松开手,神情微诧。他腕骨如铁,力道沉浑似蕴千钧,这触感为何有些熟悉。
“在下一直很好奇,公主殿下对人是否都是如这般轻佻,随意?”
他的气愤有些过了头,惹得姜采盈面色也不悦。
可转念一想,如今的师父不过与她有过两面之缘而已,心中有隔阂和距离也是正常。
只是为何在她的记忆中,她明明记得上一世师父与他几乎是一见如故,相处极为融洽的。
难道是她记错了?
“抱歉,师父我忘了,我们今天还只是第二次见。”
他眼睛看过来,有些审视,“实不相瞒,上次你所说转世重生之语,至今仍让我耿耿于怀。”
“你若有什么疑问,直接问我便是。”
他似乎来了兴致。
“为何唤我‘师父’?”
“我身子病弱,你说习武能强健体魄,便让我拜你为师。”姜采盈莞尔一笑,“当然,之后你也说过收一个公主做徒弟,往后会更加便于你行走江湖。”
“按照你的说法,你因何而转世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