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涣心中却忧虑不断,“三弟,李慕心思深沉,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二哥,何出此言?”
“今日宴会中,你可注意到那李慕的神情?如此淡定,似乎早已料到我们会演上这么一出戏?他一旦下狱,身上便无任何筹码,为何他还能如此怡然自得?”
“这”拓跋烈脸色也沉了下来,思索片刻后惊讶道:“难道说,李慕根本就没有对我们和盘托出,对于大云的情况,他仍旧有所保留?”
拓跋涣默然。
一定是这样的。
一旦他们想过河拆桥,李慕一定会有后手。
“还有,”拓跋涣脸上愁容遍布,“你可有注意到李漠那蠢货在席间所指认的,那位大云商户之女苏婉的真实身份?”
拓跋烈沉思片刻,“他说,她是大云朝的公”电光火石之间,两兄弟异口同声,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异,“公主!”
她是大云朝的昌宁公主!!
拓跋烈气得拍案而起,“也就是说,从头至尾李慕那厮都在耍我们?他根本就是在假借投诚名义,反过来套取我国机密。”
“这是最坏的推算。”拓跋涣回忆着几个月前南下汝城时,李慕声称自己已经被大云皇帝抛弃,无路可走。
当时他们二人他们的窘状和仇恨,应做不得假。
更何况,李慕那个蠢货儿子,似乎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我现在就去杀了他。”拓跋烈目眦尽裂,一股被背叛的愤怒感油然而生。
“回来。”拓跋涣脸色很黑,“切勿急躁,如今我们的处境恐怕很被动。”
拓跋烈转念一想,“二哥,如今李慕父子已经在我们手中。不如,我们把那位公主也抓起来,到时候双方交战,我们便拿捏住了他们的软肋。”
拓跋涣还是摇摇头,“不可。”
“为何?”
“恐怕,已经晚了。”拓跋涣心中一片寒凉,“他们既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我们行宫的宴会上,想必也做足了准备。”
“几日前,你不是说过,城中出现了一些身法异常的高手么?他们的行踪,你可有查到?”
想起这个,拓跋烈心中一阵挫败,摇摇头,“二哥,他们来无影去无踪,且行踪不定,毫无规律。我目前,实在还无头绪。”
“我猜,他们的行踪之一,一定有那位公主所居住的客栈。”
拓跋涣的话,如一记棒喝敲击在拓跋烈的心上。此刻,他终于明白兄长所忧心的一切。
恐怕,在他们未曾注意到的暗处,大云朝的势力早已全面渗透。只待时机成熟,他们便会与等候的大云军队里应外合
“二哥,如今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只能等着大云率军压境么?”
室内沉静了一会儿,拓跋涣走至水榭亭外思忖了片刻,回身严肃道:“身为北梁子民,我们绝不可未战先怯。李慕那儿,先不必打草惊蛇,我们不若先从那个被抓的商队镖师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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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姜采盈知道,拓跋氏两兄弟对于目前局势的判断,同样觉得北梁岌岌可危的话,她便不会如此慌乱。
自出了行宫,姜采盈便有些愤然急切,“怎么回事,我们的人怎么会真的被拓跋烈抓到?”
这本来只是一场演给拓跋王室的戏而已。春娘小心翼翼道:“主上说,以身入局会更容易混淆敌人视线?”
姜采盈的脚步霎时顿住,“这是他的主意?”
“姑娘请放心,十一他擅长缩骨功,且轻功极强,能够应付各种各种的逃亡场景。更何况,我们确实需一个人与我们里应外合。”
十一,是那暗卫的名字。
姜采盈在此之前,甚至都只是见过他两面,对他一无所知。
她无法说出让十一退出,以他的安全为重的话。可是,她还是止不住问,“春娘,身为暗卫,你们是不是时常做这样的牺牲?”
“姑娘,”猝然被这样问,她明白公主是在心疼他们,心中也有些动容,“姑娘不必为他们心疼,惜春坊的暗卫大多从小就无父无母,若无主上收留教养,他们恐怕早就横尸街头。”
“十一被捕,是我们计划中不可缺少的一环。请姑娘不必挂心,我们会尽量保证他的安全。”
“嗯”
姜采盈默然,似乎卫衡永远有许多事情瞒着她。
是夜,淮水对岸,烽火照夜,姜采盈站在山崖远眺。
卫衡已率精锐沿暗探出的水路奇袭平阜。待北梁军反应过来时,大云旗帜已插上要塞城头
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第73章第73章
“你说哪里,淮水南城?”拓跋烈死盯着前来传报军情的哨兵。
“回禀三王子,昨夜子时时分,我朝南城边境遭到突袭,敌人沿着水路摸进我境,在南城边上与敌军展开了突袭。时值南城军换防之际,守备松懈故而我方不敌对面,南城南城已经落入大云手中。”
拓跋烈当场踢落一匹脚凳,“李慕那厮,果真阴险狡诈。他平日里明明跟我们说,大云朝军力匮乏,无材当用。只要稍加引诱摸出其兵力,便可一举挥师,成功南下。”
拓跋涣的脸色也黑了下来,继续追问那哨兵,“攻城之敌将,是为何人?”
“回禀二王子,据南城的百姓说,是大云的大司马卫衡接管了南城的城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