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黛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显出几分兽形的狰狞。
“是他想要杀我的。”狐黛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冷,兽人和人类的战争已经进行到第四年,双方已经都到了不死不休的程度了。
不是你杀死我,就是我杀死你。
秦瑜哭着摇头,她不能认同这样的事情,也无法接受狐黛杀死了她那么多同胞。
“你就为了那些人想要杀死我!!”愤怒从心底涌起,狐黛的身体渐渐地发出一些变化,发间生出一会红色狐狸耳朵,原本温和的狐狸眼变成了充满野性的兽瞳,身后长出一条火红的尾巴。
她愤怒地起身,走到秦瑜面前掐住她的脖子,微微用力,利爪刺破秦瑜颈侧皮肤,血珠顺着指缝蜿蜒而下。
兽瞳里翻涌的猩红几乎要将理智吞噬,她俯身逼近,鼻尖几乎要贴上秦瑜颤抖的唇:“你知道看着喜欢的人把毒药端到你面前,喂你吃下去是什么感觉吗?”
“阿瑜,我好疼……”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委屈起来,像是被遗弃的幼兽。
毒药开始发作,那种疼痛来得又快又狠。先是胃部像被烙铁灼烧,接着是千万根钢针顺着血管游走,最后连呼吸都变成了折磨,每一次吸气,肺部就像被荆棘填满。
但是身体上的疼痛比起心里的疼痛来说,不值一提。
秦瑜被掐得窒息,双手下意识抓住狐黛手腕,她望着那双曾经盛满温柔的眼睛如今只剩恨意。
她没有挣扎,只是一直在落泪。
“你就这么想让我去死吗!”狐黛突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金属刮擦般的沙哑,“我告诉你,我没那么容易死!”
突然她看着秦瑜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脸上也浮现出痛苦的神色,狐黛下意识松了力道,但是秦瑜的情况依然没有好转。
“你怎么了?”狐黛有些惊慌,秦瑜的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般向下滑落,如果不是她的手托着几分力道,她早就摔在地上。
“和你吃了一样的东西。”秦瑜痛苦地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掐入自己的手臂,好难受,狐黛现在也和她一样难受吗?
“你没有吃什么解药之类的东西吗?”狐黛开始慌张,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兽耳紧紧贴在发间,她以为秦瑜会做好准备的。
“我扔了。”秦瑜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她的手轻轻抚上狐黛的脸颊,指尖触碰到那对毛茸茸的狐耳时,狐耳不受控制地抖了抖。她的动作很温柔,仿佛在抚摸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烛光在她苍白的脸上跳动,将泪痕映得晶莹剔透。
她的手指描摹着狐黛的轮廓,从眉骨到鼻梁,最后停在颤抖的唇瓣上。
她茫然地望着秦瑜,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是准备杀她吗,利爪悄然收回,眼泪不受控制的滴落。
她看着秦瑜嘴角溢出的鲜血,那抹刺目的红色让她浑身血液都在翻涌沸腾。
“我每天都在煎熬…”秦瑜的指尖沾上了狐黛的泪水,“一边是自己的同胞,一边是…对你的…”
她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一阵剧烈的咳嗽后,嘴角不断涌出暗红。
狐黛慌乱地用袖子去擦,却越擦越脏,她能感觉秦瑜的衰弱。
兽耳轻轻动了动,周遭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但现在狐黛已经无暇顾及了。
“为什么?”狐黛的嘶吼震得烛火摇晃,无法理解秦瑜为什么这么做。
秦瑜却用最后的力气勾住她的脖颈,滚烫的泪水滴在肩膀上:“一个人太孤独了…不想你一个人…别怕…”
秦瑜笑了笑,搁在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了,身体便重重瘫软下去,狐黛感觉自己的心脏也随着那声叹息,被撕裂成两半。
兽瞳里的猩红褪去,化作滚烫的液体砸在秦瑜苍白的脸上。狐黛抱紧怀中毫无生气的躯体。
烛光将她们的影子投在墙上,纠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她终于读懂秦瑜的笑容,是比死亡更沉重的,无法言说的爱。
脚步声已经到了楼道里,狐黛看了眼打开窗户,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她放下秦瑜,义无反顾地走向门口。
……
狐黛从梦中醒来,揉了揉因为持续做梦而疲惫的脑袋,手指深深掐入掌心,指甲在皮肤上留下几道月牙形的血痕。
窗外,黎明的微光刚刚爬上窗棂,将房间染上一层朦胧的蓝色。
好奇怪的梦,明明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她已经不止一次梦到这个场景。
秦瑜……
她真是中了名叫秦瑜的毒。
不过梦境中的事情和现实完全相反,接下来的时间秦瑜会好好活着,活得很安稳——
“消息为什么会突然泄露?!”叶华荣愤怒地质问助理,明明千叮万嘱过翻译院那些人,结果现在不仅泄露了,还泄露给平权组织。
这简直是最糟糕的局面,事情变得有些棘手,现在安全区的重要领导人大多是Alpha,极少数的Beta,以及一位被兽人抓走的Omega,乔栖时。
但是随着Alpha的势弱,被压制依旧的Beta不愿意再看到小部分Alpha享受着大部分资源,然后身为Beta、Omega的人类接受着他们的剥削和压榨。
安全区里的Beta势力,一直想从他们手里夺权,高层的Beta和平权组织一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现在这件事情暴露了,他们一定会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
叶华荣的指尖重重敲击着桌面,震得茶杯里的水面泛起涟漪:“查清楚是谁把兽人语言破译的消息透露给平权组织的。”
他压低声音,军装肩章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现在那群Beta肯定要用这个做文章,说什么‘兽人也有智慧’,‘应该和平共处’的鬼话。”
助理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我已经让人去查了,暂时没有结果。”
助理知道叶华荣现在的心情很不好,所以尽量不想惹怒他,安全区的权力结构就像一张紧绷的弓弦,随时可能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