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民中甚至还有就近在城门口乞讨的人,一个赤着脚的小男孩偷瞥了他们一眼,见他们衣着整洁,光鲜亮丽,便撞在了薛遥知和容朝面前,哭着说道:“好心的少爷小姐行行好吧,行行好吧,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薛遥知没有反应,倒是容朝听了,似乎想起了什么,想施舍男孩银两,薛遥知一把拉住容朝,容朝的动作顿住。
小男孩见薛遥知看着温温柔柔的却不好说话,他自觉无趣,便离开了。
薛遥知将容朝拉到了一边,她说:“我知道你想帮他们,我也想帮他们,但是这种难民,应该官府来帮,轮不到我们来帮。”
容朝低垂着眸子,简洁发问:“为什么?”
“你看着城外这么多难民,他们都进不了城,只能聚集在这里,你给了一个人银子,他们就会都冲上来问你讨,讨着讨着就会变成明抢。”薛遥知耐心的解释,她又说:“我和小蛐蛐便经历过这种事,不过我们不是被抢的。”
当时小蛐蛐见了也想上去抢,被薛遥知拉住了,倒不是因为这很没有道德,而是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被官兵抓,或者被有钱人家的家丁打,她们瘦骨伶仃的,一定是首要的被欺负对象。
容朝知道薛遥知曾经过得很苦,所以他在听到那个小男孩说他三天没吃饭的时候,才会想给他银子,只是听了薛遥知的话,他沉默点头,告诉薛遥知他知道了。
薛遥知便转移了话题,她问:“昨晚你是一晚上没睡还是没睡好啊,是因为换了房间不习惯吗?”
“没有。”
“那你黑眼圈这么重,眼睛也红红的,今天还精神萎靡,不就是没休息好嘛。”
“还好。”
“等钟离寂把马车买回来了,你去马车里好好休息睡一觉,醒过来精神就好了。”
“嗯。”
“对了,再过几天就是……”
容朝忽然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的话:“你能不能别说了。”
薛遥知的声音顿住。
她不是没有察觉到容朝态度冷淡,那他心情不好不想说话,她想让他心情好一点让他多说说话,她唱独角戏也没关系,毕竟他是容朝嘛。
可是容朝这不耐烦的语气,着实是有些伤人了。
薛遥知抿了抿唇,不再说话。她在路边坐下,随手扒拉着路边野草上的积雪,揉在手中,手指被冻得通红。
容朝站在不远处偷偷的去看薛遥知,他有些懊恼,却不知道该怎么和薛遥知说,他的识海中有个觊觎她的怪物。毕竟,那个怪物,长得和他一模一样,还很有可能,就是他。
这僵持的气氛一直到钟离寂驱赶着马车出城都没有缓解,薛遥知见着钟离寂,她站起身,跺了跺发麻的脚。
“阳雪宗的人似乎是猜到了我们会去青城,所以现在丹阳城也有了搜查的修士,因此我和容朝非必要不进城。现在距离青城还有再经过三个城池,雪天路滑,紧赶慢赶至少也还需要七天。”薛遥知站在马车边说道。
钟离寂点头,他自觉的准备赶马车,毕竟容朝很怕冷,又不能让薛遥知来,他舍不得。
钟离寂对着薛遥知说道:“去马车上吧,外面冷。”
“麻烦你啦。”薛遥知说着,手撑在车辕上,轻盈的跃上了马车。
容朝站着没动,淡淡的说道:“我来赶马车吧。”
“那感情好。”钟离寂巴不得和薛遥知待在一辆马车里,立刻答应。
容朝本意是不敢面对薛遥知,才想着去马车外躲一下她,但他没想到钟离寂答应得那么爽快,明显是很想和薛遥知单独待在马车车厢中。
容朝就又开始想,与其便宜了钟离寂,他还不如硬着头皮去面对薛遥知呢,至少不会给钟离寂和她培养感情的机会。
这样想着,容朝又觉得自己有病,既要又要,薛遥知知道了肯定给他一耳光,然后嘲笑死他。
容朝叹了口气,认命的坐上车辕,伸出冻得通红的手,正要握住缰绳的时候,薛遥知忽然探出头来。
“你赶什么马车?你冻生病了还不是得我们照顾你。”薛遥知掀开车帘,毫不客气的说:“容朝,别没事找事。”
容朝得了台阶,心中一动:“那我进去?”
薛遥知没说话,容朝就一扔缰绳,钻进了马车车厢中,留下一句:“麻烦哥哥了。”
还没上车的钟离寂:“……”
臭小子,玩他是吧。
马车开始平稳的行驶了起来,钟离寂一回生二回熟,如今已经是当车夫的一把好手了。
薛遥知和容朝坐在马车内,昨晚没睡太长时间,薛遥知进了马车就想睡觉,她闭着眼,却又在想着容朝的事,半晌都没睡着。
结果睁开眼睛一看,容朝又在偷看她,漆黑的眸子里,似有红色的流光飞快闪过,她一眨眼就看不到了,恍惚是没有睡好产生了错觉。
“看什么看啊,你能不能别看了。”薛遥知不耐烦的凶道。
容朝:“……”
这话,这语气,真是似曾相识。
薛虫虫怎么这么记仇啊!
容朝垂着脑袋想着。
薛遥知忽然重重的冷哼了一声,直直的盯着容朝,似乎是在等他开口。
容朝知道他再不说话,薛遥知以后可能真的要去和钟离寂哥俩好了,而且今天本来也是他不对。
“对不起。”少年低垂着头,乖乖的道歉:“我今天心情不好,对你发脾气了,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薛遥知没再去问容朝为什么心情不好,她只说:“下不为例。”
“好的。”容朝立刻点头,他问:“那我们这算和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