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钟离寂没想到他会因为这种事和薛遥知吵起来,他深呼吸一口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要将魔界各方势力清扫干净并不容易,而唯有杀戮是最简单快捷的震慑之法。此时的杀戮,是为了今后魔界能够更好的发展。”
“为什么要靠牺牲掉这一批人去供养另一批人?”薛遥知反问他。
“只有你将他们的命看做命。”他凝视着她,暗红色的眸子里光芒涌动:“知了,你真的很好,但你不适合去沾染这些杂事,不管了可以吗?”
“从前我可以不管,但是现在——”薛遥知的态度意外的坚决,她清楚的告诉钟离寂不可能,但她也知道:“你是魔君,生杀予夺的权利掌控在你的手中,若你执意如此,我的确没有办法,但我希望你好自为之,如果这片土壤不适合我,我会离开。”
钟离寂的脸色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薛遥知在威胁他,只是为了一群完全不相干的魔种。
她有为他想过吗?
“我不会待在会令我伤心的地方。”薛遥知转身便走:“正如同当初的寒川州。”
薛遥知的话说得很决断,钟离寂心中被巨大的恐慌笼罩,他大步去追薛遥知:“你站住!”
薛遥知的手腕被他攥住,不得已又停了下来。
钟离寂咬牙说道:“你不准走!”
这时地面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积雪,风雪却还未停,刮在身上像是刀子在割肉一样。
薛遥知被迫停了下来,被风吹乱的长发遮挡了她的视线,她使劲的揉了揉泛红的眼睛,眼角的泪花刚冒出来,便被寒风吹得结成了冰。
“今日我去见了乌秋。”她吸了吸鼻子,勉强控制住情绪。
钟离寂的一颗心高高提起,他攥着薛遥知手腕的手都慢慢的松了,一片昏暗的风雪中,他面色沉凝。
薛遥知已经冻得快没有知觉,未曾察觉到他陡然冷沉下来的神情,她接着说:“她帮我见到了容朝,就像是段思给我的消息那样,容朝现在过得很好,这证明你没有骗我,我今天是很开心的,好多高兴的事情都聚在了一起。”
“可是现在——”
她似乎哽咽了一声,很快又恢复了声音的冰冷:“钟离寂,今天太糟糕了。”
风雪中,薛遥知大步离开。
钟离寂站在原地,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她言语冰冷,他的心里却有了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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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发现吗?
…*…还好,那他还有机会。
他卑劣的想。
钟离寂没有去追薛遥知,他往后一看,夙渊和墨羽站在不远处,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有看见他被薛遥知骂了一顿。
“去把乌秋带过来。”
他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夙渊刚想应是,墨羽就立刻点头,飞快掉头离开,逃离现场。
钟离寂盯着夙渊就骂:“魔主离宫,为什么不第一时间禀报?!”
夙渊:“……”
风雪是在深夜的时候逐渐停歇下来的,钟离寂也从乌秋口中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便轻手轻脚的想回寂月宫的寝殿。
殿内出奇的安静,钟离寂放轻脚步,看见侧躺在榻上面色红润的女子,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至少没有连夜闹着要走。
钟离寂蹲在床边,安静的看了薛遥知一会儿,她似乎睡得并不好,眉宇轻皱,像是梦到了什么烦心事。
“知了,对不起……”他心中愧疚,声音很低的说:“不该与你争吵的。”
钟离寂先前还以为薛遥知是因为知道了他骗了她所以借题发挥,想要离开,现在才知晓并非如此。
他指尖落在了她额头,却触手滚烫。
……
被捏着下巴喂进苦涩汤药的时候薛遥知就知道,她又生病了,那天晚上的风雪太大,她的情绪起伏又剧烈,大不如前的身体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真烦。
薛遥知默默的想,闭着眼睛懒得睁开。
很远的地方好像传来了钟离寂与沈宁交谈的声音,她听不太清,也不想去听,抓着被褥翻了个身,便继续睡去。
再醒来时,她发了一身的汗,已经好受了许多,旁边守着的人在她睁开眼的那一刻立刻凑了上来。
“知了。”钟离寂仍是蹲在床边,担忧的看着她。
薛遥知盯着他,没说话。
钟离寂又说:“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那桩大案,我会重新处理。”
她“嗯”了声,神情温和了不少。
“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片刻后,薛遥知点头。
意外的好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