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寂的筋脉是为封印的力量所伤,而左脚却是刀伤,这两种伤害于他而言是不同的。他天生魔体,强悍如斯,一切伤害都能自愈,尤其是非物理伤害,他躺个百八十年自己会好,至于像刀伤这种外在的物理伤害,虽说也会自愈,但造成一些永久性损伤也是有可能的,钟离寂也不在乎这个。
至于他断掉的筋脉,这才是他要重视的事情,比起薛遥知这样一个于他来说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他更愿意相信的还是自己身体的自愈能力。
钟离寂说:“这个不用你管,你治腿就行了。”
“你不相信我的医术吗?我能给你治好腿,自然也能给你续上筋脉。”薛遥知的好胜心上来了。
钟离寂提醒她:“我腿还没好呢。”
薛遥知:“……”
“你爱治不治。”
钟离寂看薛遥知好像是有点生气了,他想了想,还是开口解释了一下:“我体质特殊,会自愈的,我一条腿都交给你练手了还不够啊,你别得寸进尺了。”
薛遥知这下是真的生气了,她拔出钟离寂腿上的针,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钟离寂:“你当我做慈善的啊?给你治腿的药材就花了我好多银子了。你还当我是在练手?我得寸进尺?你才是狼心狗肺!”
薛遥知语气不佳,钟离寂听着也恼怒了:“我说得不对吗?我难道不是你的第一个病人?”
“对对对你说得都对,我不给你治了!”薛遥知开始快速收拾针灸包。
系统苦口婆心:“你们咋又吵起来了啊,爱情的小船可不能说翻就翻。”
爱情个屁,只有敌情。
薛遥知没理会,一根针掉在了地上,她蹲下去捡。
钟离寂还坐在地上,冷眼看着薛遥知在地上摸索,他忽然看见了薛遥知双手上的擦伤与裂口,她皮肤白,他一旦看见便看得清清楚楚。
方才薛遥知说的什么龙血草,他这时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龙血草似乎的确是对重塑筋脉有奇用,但龙血草只生长在极其险峻的峭壁之中,且周围一定有大妖镇守,因此有价无市。
这个贫穷的村姑一看就没什么银子去购置这天价灵草,那么就只能是她自己去采的了,她方才也说这两天她是去采药了。
很难想象看起来这么弱小的薛遥知是如何采到这一株龙血草的,她得了这天价灵草没有选择去卖掉,而是要给他入药,看来对他当真是用情至深。
钟离寂意识到他刚才的确不该那样说薛遥知,心意被辜负她应该会很伤心,看她一直低着脑袋,说不定是在偷偷的哭泣。
薛遥知找得眼睛都快瞎了,才在石头缝里找到那根针,她伸手去捡,系统锲而不舍的和她搭话:“好不容易摘到的龙血草啊!你真的甘心就这么浪费了吗?这得能刷多少好感啊?”
“怎么会浪费?我去把龙血草卖了——制成药的龙血草应该也能卖不少银子,到时候我就拿着这笔银子去买个山庄,提前养老,还攻略这些狗男人?可恶,我怎么早没想到,还在这儿受这个瘸腿魔君的气?”薛遥知越想越气。
她说着,刚将那根针从石头缝里捡起来,钟离寂忽然倾身抓住了她的手,她的手一抖,刚找到的针就不见了。
薛遥知倏的抬眸,对上钟离寂暗红色的瞳孔,钟离寂就在她的面前,距离她极近,他说:“你别哭了,我让你治。”
薛遥知:“?”
钟离寂对上她清澈的鹿眼:“你没哭啊?反正你别生气,给我治吧。”
薛遥知气笑了,这狗男人当她是什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钟离寂一抬手,她手心的伤口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用了灵力,他便没了支撑四肢的力气,只能坐在地上,但他的嘴巴还有力气,还很欠揍,可怕得很:“这样行了吗?要不是看在你喜欢我的份上,我对你的容忍度已经很高了,从前要是有人敢这样冒犯我,早就被我——”
薛遥知打断他的话:“想让我给你治?你付诊金了吗?”
钟离寂:“?”
“不付诊金你凭什么让我给你治?”薛遥知站起身,俯瞰着坐在地上因为动用灵力起不来的钟离寂,她抬手,将针灸包上的一排针全都抖落在尽是落叶残花与泥土石子的地面上。
薛遥知一字一句的说:“除非你将我针灸包里的四十九根针全都找回来,以抵诊金。”
钟离寂:“?”
这对于他来说算是侮辱了,他瞪着薛遥知,如果不是他现在站不起来,说不定已经扑上去打她了。
薛遥知看都没看他一眼,扬长而去。
第26章攻略第二十六天
随着步入夏季,蜜山上的桃花尽数凋谢,薛遥知暂时也闲了下来,等到桃树结果了,她才会继续开始摘桃子。
薛遥知空下来的时候除了研读医书外,便是去山庄探望容夫人和容朝。容朝是着了凉,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没几天就活蹦乱跳的被容夫人赶回湄水城上学了。而容夫人的身子却一直不见好,始终病怏怏的,不过好在精神好了许多,薛遥知前两天去看她的时候,她还说要去参加宋圆圆的婚礼。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就到了五月底,薛遥知今天没再穿平日里的粗布麻裙,而是换上了前段时间燕别序送的那条藕粉色的长裙。
不过她不是很会绾发,没那手艺,便也依旧是用发带束起,只是在乌黑的鬓间斜插了那根桃花簪。
收拾完毕后,薛遥知便打算下山了。这时外面的阵法还在,走出阵法前,她不忘回头看一眼那始终紧闭的房门,燕别序已经在里面一个多月了。
薛遥知收回目光,踏出阵法。
也正是这一刻,她忽然听见了老旧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的声音,她的脚步顿住。持续了一月的阵法在燕别序推门而出的那一刻,尽数消散。
薛遥知回过头,朝着燕别序看去,他依旧是一个月前闭关时的模样,黑衣墨发,眉眼间显出几分冰冷,在夏日明媚的阳光落在他脸上时,冰冷消融了些许,显出几分温和。
燕别序也看见了站在门口向他看来的薛遥知,他一眼就看见了她身上藕粉色的长裙,他记得那是他送的,只是一直不见她穿过,没想到今日看见了。
他闭关时还是桃花烂漫的季节,再推开门时群山碧绿,代表着美丽的春天已经过去。可见着那身着藕粉色、身段婀娜腰肢纤细的少女,他又觉得春天似乎还在,他在她绽放的裙摆上看见了一簇簇盛开的桃花,而她是春色桃花里,最夺目的存在。
那朵漂亮的小桃花身后郁郁葱葱,她是唯一的亮色,她朝着他露出了笑容,如烂漫山花,漂亮极了。
“燕公子!”薛遥知有些惊喜,她说:“你出关啦?你的内伤如何了?”
薛遥知往前走了两步,燕别序走得比她要快些,很快便停驻在了她的面前。他停下脚步,看向她时,眉宇间淡淡的冰雪也成了温和:“薛姑娘,好久不见。”
“你闭关了许久,我还以为你得好多年才出来呢。”薛遥知又笑着说:“不过你出来得倒也凑巧了,今天圆圆成婚,你要与我一道去吃喜酒吗?”
“我记起宋姑娘是邀请了我们,我自当信守承诺,与你一同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