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燕别序手中的剑刺穿她的心口时,她还未能反应过来。
薛遥知暗道一声倒霉,胸口处便传来了剧烈的疼痛,她几乎无法站立,踉跄着摔倒时,被燕别序抱住。
诛雪剑太过寒凉,绝对不能留在体内。燕别序几乎是颤抖着双手拔出了锋利的剑刃,喷涌而出的鲜血溅在了他的脸上,是滚烫的。下一瞬,冰冷而磅礴的灵力渡进她体内,才勉强止住了险些大出血的伤口。
温弦见状,匆忙的将霍疏拉起来,带着他往外跑去,她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燕别序没有精力再去理会他们,他的手按在她的伤口上,源源不断的传输着灵力。他想解释什么,最后也只是哑声的喊了她一声:“知了,我……”
燕别序将她抱起来,大步往出口走,禁湖的冰面之上,温弦还在带着气若游丝的霍疏鏖战。
明镜迎了上来,惊愕的看着几乎快要昏迷的薛遥知:“君上,这……”
“就地处决。”燕别序冷冷的扫了温弦霍疏二人,冷声说道。
薛遥知呼吸粗重,她费力的撑着沉重的眼皮,看着燕别序:“别……别杀她……”
燕别序的神情紧绷,他无法在薛遥知性命垂危的时候去反驳她,他脸上像是被冰霜冻结,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锥一样:“放他们走。”
薛遥知隐隐听见了燕别序的声音,她松了一口气,身体难以抵抗失血与伤口带来的疲惫,在下一瞬失去了意识。
“知了!”
……
“知了……”
“知了。”
似有带着她名字的叹息,渺远的从耳畔响起,薛遥知意识模糊间,不安的蜷缩了起来,心口的伤口因为她的动作被牵动,带来阵阵钝痛。
为什么会这么疼?
她费力地回想着这伤口从何而来。
燕别序手中的剑原来有朝一日,真的会对准她。
诛雪剑刺入她心口时的一幕幕,犹如噩梦缠绕着她,不断的重演着,初见时系统对她与燕别序故事的陈述,亦或是不久前温弦绝望的字字句句,他们都在告诉她,她与燕别序的结局,早已被注定——
她会死在他的剑下。
不,不,她该信他,这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她不会退缩。
恐惧的声音,坚定的声音,不断的在她仿佛无休止的噩梦中响起,让她眉头紧锁,极为不安。
纠结痛苦之际,似乎有一双手,扶正了她的身体,不让她乱动,再牵动伤口,那双手冰冷而有力,曾带给她极大的安全感。
薛遥知很清楚他是谁,她本该如同曾经任何一次一样被他安抚,身体的本能却在不断的抗拒着。
薛遥知挣扎不脱,骤然惊醒,便见眼前神情憔悴的男人紧张的看着她,手放在她伤处上方,正在给她渡灵力。
“我……我做噩梦了……”薛遥知呼吸粗重,她喘息着,说道。
燕别序哑声说道:“伤口又裂开了,知了,不要乱动。”
薛遥知惊魂未定的点了点头。
伤口很快被重新包扎好了,医女垂首退下,偌大的寝宫中,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薛遥知张了张口,喉头干涩,让她有些不适,她刚想说什么,一杯水便被递了过来,她就着他的手喝下了这杯水,终于好受了一些。
“我昏睡多久了?”
“半个月。”燕别序很快回答。
薛遥知有些出神的点了点头:“躺了这么久,怪不得这么难受。”
燕别序想说,我们的婚期已经过了,我们要重新拟订婚期吗?
可是他见薛遥知的神情,又没有再就此多说什么。
一室沉默间,燕别序声音沙哑:“知了,对不起,我没想到我会刺伤你——”
他从未想过,原来在他习惯杀戮,享受杀戮时,他始终是冷静而又失控的状态,当日哪怕他回头瞥那么一眼,也不至于会伤到薛遥知。
薛遥知舔了舔干涩的唇角,垂眸,平淡的说:“是我不该插手你的事。”
“……温弦将霍疏救走了。”沉默片刻后,燕别序慢慢的出声,代表了他的退让:“只要他们不在寒川州境内,我不会再找他们麻烦。”
薛遥知疲惫的“嗯”了一声。
燕别序便也没有别的话要说了,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中。
似乎一切都随着燕别序误伤了薛遥知,而改变了。
许久之后,薛遥知又睡着了。
养伤的日子更是乏味可陈,薛遥知伤得严重,足足在榻上躺了两个多月,才终于能下地走。她每日都被天灵地宝的养着,想来再过个一个月,便能够痊愈了。
燕别序近些时日来忙碌了许多,也沉默了许多,似乎是寒川州境内出了什么事,不过他仍会每日都会过来陪陪薛遥知,哪怕是一句话都不说。
他别扭着不肯说话,薛遥知因为受伤越发疲惫,也没有精力多说什么,他们便时常相顾无言。
这日。
薛遥知见今日难得出了太阳,便想着出去逛逛。明玉连续两次保护薛遥知不利,燕别序知晓薛遥知和明玉关系好,便也没有将明玉调走,而是对她耳提面命的一番,明玉至今战战兢兢。
仙君殿内的侍从们见着薛遥知,均不约而同的躬身行礼,道一声“主上”,若再有熟悉的侍从,还会担忧薛遥知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