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回答的,可知道兰时序的脾气,弄不明白的事情对方会想方设法去弄明白。
所以还是道:“学长你当初假死,假尸体四分五裂还被仇人毁了,我只能给你立个衣冠冢。”
“后来尸体看得太多了,我就想,不管人生前怎么样,死后总要有个安心睡觉的地方,就弄了这片墓地。”
兰时序喉咙一窒。
他向着席鹊看去,却只能看见一个过于瘦削的背影。
也许是因为在这片死亡地住了太久,连活人都沾染上了浓重的死气。
明明还在呼吸,还有心跳,却更像一抹迷了路的幽魂。
“学长你先出去。”
敏锐的直觉告诉兰时序,席鹊没有把话说全,对方独自守在墓地应该还有其他更重要的原因。
可现在不是个追问的好时机。
“好……”
。
席鹊的家当少得可怜,几件换洗的衣物,再加那块牌位,就是全部了。
他抱着双肩包踏出屋门,兰时序就在外面看着他温柔地笑。
金红夕阳暖融融落在兰时序身上,光晕散开。
晃得席鹊眯了眯眼。
当年公学温柔少年的模样突然浮现脑海,让他有片刻的恍惚,好像又回到了被捡到的那天。
“怎么了,这样看我?”兰时序眨眼。
席鹊咧咧嘴,“学长太帅了,我看傻了。”
看见兰时序神色有变,席鹊乐呵起来,“怎么,难道这五年没人夸过学长帅吗,不应该吧?还是说国外审美不一样,不喜欢学长这样的?”
兰时序轻咳一声,摸摸鼻尖,掩饰自己微微发热的面侧,“倒也不是……”
但像席鹊这样直白的,却也是少见。
两人直接就回了庄园。
冬天的天黑得很快,车开进大门的时候夕阳已经彻底落下,月亮斜斜挂在天幕。
“到——”兰时序话音顿住。
回头,席鹊东倒西歪靠在后座睡着了。
凌乱的长发在座位上散得到处都是,脑袋一下一下往下掉。
两只手却还紧紧抱着怀里的背包。
兰时序目光停留在背包上。
他向来是个细致入微的人,如何能看不出席鹊对这个包非同寻常的在意。
里面装了什么?
奈何他做不出偷翻人东西的卑鄙事情,饶是再好奇也只能作罢。
小心翼翼打开车门,向着人倾身,打算直接把人抱进别墅。
指尖触碰到一缕冰凉的长发,下意识勾了勾。
兰时序看着那缕被他勾住的头发,不知怎么的想起了许多年前他趁席鹊熟睡,在对方的头发上簪花。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除了亲人爱人,把玩他人头发是一种很轻浮的行为,非君子所为。
那是他第一次做出那样逾距的事情,事后追着席鹊道了许久的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