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大殿里,太后看着萧存玉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杂种。”
梨香听到杯子摔碎的声音,从外面进来就听到太后娘娘这句辱骂,脸一白。
太后看着桌上的折子,一把扫落,怒声说:“拿去烧掉。”
梨香应声,就要取来,太后又突然制止她:“算了,你去拿个火盆来,哀家亲自烧掉这个晦气东西。”
“奴婢遵命。”
太后眼里映出自己指甲上鲜艳的红,她握紧自己的手。
——萧存玉,你很好。
跪了一个多时辰,存玉双腿直发软,膝盖处火辣辣的痛,她回头看看身后的寿康宫。
遗诏再好用,也不应该现在拿出来。
在这种流言喧嚣于尘的时候,公布先帝的遗诏,不但不能洗刷陛下不孝的恶名,还会让陛下永远背上逼死生身母亲的罪名。
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太后自己主动出来为皇帝澄清,只要她愿意和皇帝扮演母慈子孝的戏码,那些传言在民间自然会变成没人相信的假话。
同时,让太后知道她的秘密已经被知道也会让她以后投鼠忌器。而那张遗诏,就会成为一柄可以一击毙命的剑,永远悬在太后头上。
真是个一本万利的买卖,只是可怜了她的膝盖。
存玉叹了口气,慢腾腾地往宫外走。
永定门外就停着知云的马车,她现在正在车上看着账本。
几日前,望陵塔的修建便已经开始了,她的人和工部的人一起开工。
望陵塔的修建很顺利,只是那四座七重佛塔的材料中有需要一种极罕见的红玛瑙,京中没有找到合适的,只怕必须得派人去西北红玛瑙的产地找寻。
这些材料都得趁早预备好,不然等到入冬各地下了雪,官道一阻塞,在外行走的商人回不来,到时候任凭西北的玛瑙有多好也是不中的。
知云现在手里倒有略次一等的锦红玛瑙,只是效果肯定不及上好的红玛瑙。
知云边回忆西北有谁家在做玛瑙生意,边翻过一页账册看下去,忽然听到车外熟悉的脚步声慢慢靠近,于是放了账本,掀开帘子向外看。
“存——”
“你的腿怎么了?”她视线移到存玉微微踉跄的步子上,钻出马车扶她进来,“是磕碰了还是崴了,快进去先坐着。”
存玉听话地坐下,向她解释:“是太后故意磋磨我,罚我在殿里跪着等她。”
知云挽起她的下裳,膝盖上青青红红的淤青十分明显,她心疼地拿出车厢里的药涂上。
“这得多疼啊,太后也太刻薄了。”
凉丝丝的药缓解了膝盖上炙热的痛,存玉舒服地向后仰倒在迎枕上,不甚在乎地说:
“不过跪一会儿,她现在也只能做到这种事情了。”
说着说着,存玉还笑了出来,对于太后这样高傲的人来说,发怒本来就是无能无力的表现,她越生气,越无力,越能证明她其实已经看到自己的末路了,只是还不肯认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