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她会书法吗?
裴琢玉乱七八糟想一堆,回神时候人已经到清河公主跟前了。
清河公主坐在上首,一抬手将连同碧仙在内的人都斥退。
裴琢玉一怔,想坐下吃饭,可又忍住了。
她应该做什么?拿起筷子给公主布菜?公主爱吃什么呢?不过这些菜肴都是公主府上的厨子做的,总不能是公主不吃的吧?
裴琢玉心思百转,很快找准了自己的定位——布菜婢女。
宁轻衣唇角含笑,面色比先前要好些。
她没说话,只是凝视着裴琢玉,等碗碟中装满了,她才慢条斯理道:“你吃。”
裴琢玉一怔,没有客套,干巴巴说了声多谢殿下赐食,便大大方方地吃上了。
宁轻衣面上不动声色,可心绪起伏得厉害,今日上桌的都是裴琢玉不吃的菜肴。
她那驸马其实很是挑食。
人失忆后难道连习性都大变样了吗?
宁轻衣问:“味道如何?”
裴琢玉道:“珠翠之珍,哪有差的?”
宁轻衣又说:“京中富贵人家出身的,在吃食上,都很是挑剔呢。尤其是世家大族,河东裴家百年世家,吃穿用度自有规制。崔氏族中有《食经》,想来裴氏也不差。”
裴琢玉摇头:“我不在裴家长大。”
宁轻衣凝视着裴琢玉,眼中充满探究:“那你的生活如何?”
裴琢玉道:“以前落崖一次,前尘往事都不记得了。”
宁轻衣锲而不舍:“那近年呢?近月呢?”
裴琢玉:“水灾前,在镇上打些零工。后来——”她停顿数息,抬眸对上宁轻衣的视线,平静地吐出四个字,“沿街乞食。”
烫手山芋
纵然知道裴琢玉被“认回”侯府前过得不好,宁轻衣还是被她吐出的“沿街乞食”四个字惊了惊。
裴光卿将裴琢玉充作儿子养,是以培养“宗子”的路数去的,哪里能差?等裴琢玉尚公主后,在府中更是乌泱泱一堆人伺候,有人捧薰笼,提手炉,捧书卷……就算心中不称意,可金玉锦绣堆里养出来的,吃穿用度上从来不差。
裴家“宗子”,又是驸马,为她鞍前马后的人很多。她皱个眉头都有无数人来猜度她的心思,主动替她排忧解难。她不怕吃苦,可也确实没有吃过那样的苦。
可现在呢?她平静地将过往缩在四个字里,云淡风轻的,仿佛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如果是她的驸马,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还未真正认定裴琢玉的身份,可宁轻衣一想到如此惨状,便开始心酸、焦灼。
裴琢玉敏锐地察觉到宁轻衣的情绪变化。
但她很自觉地闭嘴,优雅而快速地吃饭。
公主府中的厨子厨艺比侯府好很多,咸淡颇合口味,也不知道能蹭上几顿。
吃饱喝足后就想打盹,可一声轻笑将裴琢玉那沉滞如泥潭的思绪闹清醒了。
她飞快地瞥了宁轻衣一眼,很好,公主一筷子都没动。
裴琢玉面色微微泛红,升起一点责任心:“我……我给殿下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