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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数据之眼与天穹裂痕（第1页）

星陨平原的风，带着一股铁锈和尘土混合的味道，粗暴地灌进沈弈的领口。他站在一座半塌的、只剩下几截残破石墙的哨塔顶端，脚下是龟裂的石砖，缝隙里顽强地钻出几丛枯黄的杂草。举目四望，视野所及，是一片令人心悸的荒凉。

枯黄色的草浪如同垂死的巨兽皮毛，在旷野上翻滚，出呜咽般的声响。几处焦黑的、被焚烧过的村庄废墟像丑陋的疮疤点缀其间。远处，依稀可见几座光秃秃的山丘，裸露着青灰色的岩石。唯一算得上“路”的，是一条被车辙和牲畜蹄印反复碾压出来的、泥泞不堪的土沟。空气中弥漫着贫穷、绝望和被遗忘的气息。

这里，就是莱茵哈特国王亲封的、属于护国公沈弈的领地——星陨平原。名字听着辽阔壮丽，现实却是满目疮痍。饱受匪患和怪物侵扰，加上前几任领主（多是奥托党羽）的横征暴敛，早已榨干了这片土地的生机。

“头儿！”巴顿那如同闷雷般的声音在塔下响起，他扛着一柄巨大的开山斧，古铜色的脸上沾满尘土，抬头望着塔顶的沈弈，眉头拧成了疙瘩，“这破地方…连个像样的墙都没有！匪窝倒是有好几个！刚才探路的兄弟回来说，东边秃鹫岭上就盘着一伙，人不少！”

罗兰一身风尘仆仆的旧皮甲，按着腰间的剑柄，冰蓝色的眼眸扫视着荒原，沉声道：“西面靠近哀嚎森林边缘，怪物活动的痕迹很新，规模不小。水源…只有几条快断流的小溪，下游还被污染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战士对环境的精准判断，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索菲亚则带着几个白帆商会的勘测员，正对着几张羊皮纸写写画画，眉头紧锁，显然在计算重建的投入和回报，结果不容乐观。

沈弈没有立刻回应。他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淡蓝色的数据洪流如同苏醒的星河，无声无息地奔涌起来！世界在他眼中褪去了表象的荒芜与破败。

荒芜的大地之下，一道道或微弱或紊乱的地脉能量流，如同无数条色彩黯淡、流淌不畅的血管，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视野”中。他“看”到地壳深处某个点上，数股相对平和的土黄色能量流（地脉稳定）、淡蓝色能量流（水汽丰沛）以及稀薄但纯净的无色能量流（生机节点）正缓慢而坚韧地汇聚、交融！那个点，距离他脚下哨塔不远，深入地下约十七米！

他指尖轻轻拂过哨塔冰冷的石砖，感受着粗糙的质感，目光锁定在塔下那片相对平坦、靠近能量节点交汇处的荒地。

“巴顿。”沈弈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风声，落在塔下众人耳中。

“在！”

“找根结实的木桩，砸在这里。”沈弈抬脚点了点哨塔基座旁边一块不起眼的空地，“标记上。这里，就是新城堡的核心地基点。”

“啊？”巴顿一愣，看看那片长着稀疏杂草的荒地，又看看旁边半塌的哨塔，“头儿，不…不用这现成的石头塔子改改？”

“不用。”沈弈语气不容置疑，“砸下去，标记清楚。”

“好嘞！”巴顿不再多问，立刻招呼人去找木桩。

沈弈的目光转向远处那条几乎断流、浑浊不堪的小溪，以及更远处那道横亘在平原与水源地之间的、低矮却绵长的青灰色山脊。一个头花白、脸上刻满风霜的老管事（原领主留下的可怜人，叫老约翰）正愁眉苦脸地对着地图比比划划，计算着引水的可能路径。

沈弈走过去，抽出老约翰腰间的炭笔，在羊皮地图上那条代表着山脊的粗线上，随手画下一条蜿蜒曲折、如同灵蛇般的细线。细线巧妙地避开了几处坚硬的岩层，穿过几个天然的低洼地带，最终连接上远处一条水量相对充沛的河流支流。

“水渠，按这条线挖。”沈弈将地图塞回老约翰手里。

老约翰捧着地图，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干瘪的嘴唇哆嗦着：“大…大人！这…这要绕开主山梁，还得从鹰嘴崖底下穿过去！工程太大了！至少要征三万人，干上大半年！我们…我们哪来这么多人力和粮食啊！”

沈弈的指尖精准地点在他画出的那条细线中段，一个毫不起眼的、稍微内凹的拐点上。“这里。”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地下七米处，有一条天然的溶洞裂隙，走向和我们需要的方向基本一致。只需人工拓宽连接不到五百米。省下的土石方和人力，足够你完成其他部分。”

老约翰彻底呆住了，看看地图上那个点，又看看沈弈，再看看远处那道沉默的山脊，仿佛在确认沈弈是不是在说梦话。地下七米？天然溶洞？他是怎么知道的？！

“按图挖。”沈弈不再解释，转身走向刚刚清理出来的一片空地。那里，一群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流民和残存领民，正被凯恩和艾莉娅组织着搭建临时窝棚。

空地中央，立起了一块一人多高、打磨粗糙的灰白色巨石。沈弈走到巨石前，并指如刀！指尖萦绕着微弱的、淡蓝色的秩序光芒，在坚硬的石面上龙飞凤舞地刻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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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屑纷飞！一个个清晰有力、蕴含着一丝奇异力量的字迹浮现：

?星陨法典?

第一条：凡入星陨平原者，付出劳动，即可换取食物与安全之庇护。多劳者多得。

第二条：纠纷争执，无论大小，皆可诉于“仲裁者”。“仲裁者”依双方证据、证人证言及法典条款裁决，不得私刑。

第三条：土地归领主所有，但开垦者享有三十年耕种权，赋税依收成而定，最高不过三成。

第四条：明、改良农具或技艺，经确认有效者，领主府重赏。

第五条：…

没有神权天授，没有贵族特权，只有最朴素的公平、劳动和秩序！

当最后一条刻完，沈弈收指。他转过身，面对着越聚越多、衣衫褴褛、脸上写满惊疑不定的流民和领民。

“都看清楚！”沈弈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带着一种奇异的、让人心神安定的力量，“这，就是星陨平原的规矩！不看出身，不看血脉！只看你做了什么，拿出了什么！想要活下去，活得有尊严，就按这上面的去做！”

死寂。

短暂的死寂之后，人群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猛地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