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如狼似虎地盯着奴,莫不是有什么新发现?”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尾调微微上扬,仿佛古琴拨弦,空谷回响。徐徐萦绕在耳侧,撩得人心底一颤。
谢令仪听了莫名耳根发烫,抬头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顶着张岐安的脸勾引她,无耻小人!
她憋着气,伸手倒了一杯凉茶,猛灌好几口,才勉强压下那股燥热。随即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拿起桌上的铜镜一看。这才明了,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就这样,顶着一张灰扑扑的脸,走了半条街。
怪不得担心她家道中落。头上戴的是旧帽子,身上穿的是洗的发白的灰袍子,脸还是脏污的,简直像刚从煤窑里钻出来的一样。
任谁看了不说一句——凄凄惨惨戚戚。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对面人,手心中快要碰到她脸上的湿帕。谢令仪赶紧起身,皱着眉与他拉开了距离。
什么霸道毛病,不喜人触碰,倒可以随意碰别人是吧。
她随意用衣袖抹了两把脸,绕到窗边。眼神无意间扫过窗沿,发现一抹红色挂在外面。
“这是什么?”她借机岔开话题。
那是一串赤色团绒璎珞,色泽鲜艳,不过编织得较为粗糙。
闻应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扔掉手中湿帕,似是有些意外。
“不过是不值钱的玩意罢了。”
“哪儿来的?”
“这里伺候的婢女从外面带回来的。她们说,近来上京来了不少人,铺子里出现了很多新奇的玩意。”
“她们看了好奇,就带了些回来分给众人,我也侥幸得了一个。”
谢令仪盯着看了一会儿,不觉有异,便也没再多问。
回头又见闻应祈一双笑眼看着她,笑中意味,让她不敢深究。
谢令仪有些不适应,她何时见过‘张岐安’如此温柔?
是以,她极快地转移了视线。
“你那药还有没有,我带一瓶回去。”
“没有。”闻应祈摊手,“仅此一瓶。”
“那你把你手上的那瓶给我。”
“不行。”闻应祈闻言,直接当着她的面,堂而皇之,把药塞进了胸口。
谢令仪看他这如行云流水般丝滑的动作,气的牙根直痒,“那你的意思是,我还得每天奔波,来你这涂药?”
闻应祈大大方方点头。
“此药乃奴家传,虽说奴身体是贵人的,但其他东西可不是。”
“你!”谢令仪目瞪口呆,顿时无言以对。她第一次见到如此厚脸皮之人。
对方还在笑眯眯等她回答,那神色怎么看怎么得意。
她气不过,直接摔门而去。出来的时候,院里一众花奴皆满脸意味深长,齐刷刷仰头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