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重阳,就已经有落叶了。
风惊濯轻轻托起这片孤单的落叶,摸索着蹲下,拂开一抷土,将这半枯半嫩的叶子放进去,在缓缓盖回泥土。
他的手覆在枯叶新坟上,很久才离去。
手心沾了泥,一搓就扑簌簌的往下掉,风惊濯没有擦洗,还是蹲在原地,双目无神地轻轻搓手,一直到所有的泥屑都搓尽,只留手心一层灰,也没停下。
直到手心微微泛红,他怔怔停下,忽然起身对着来路。
没有人,是他耳边幻听,幻听她相隔一万年,终于又对他说话:
“你呢?你也是找我的么?”
风惊濯心口酸涩难忍,终于轻声回答:“杳杳,我找了你好久啊。”
你有奇遇,重生了,还做了神,太师父他们也都好好的,可知我有多高兴?
他唇角弯着,仰头向九天玄河方向笑了很久,然后,唇角上扬的弧度一点一点落下来。
他没力气了。
坚持不住了,好疼啊。
身躯虚脱一般发软,风惊濯慢慢跪倒在地,面上泪痕已干,最后一丝鲜活热气也枯败消融,他面无表情抓住心口的烹魂锥。
“嗤啦”一声,烹魂锥向外拔。出,发出血肉崩离的声响。
顿时,胸膛鲜血如注,风惊濯仿若无感,继续向外抽离钉身已久的利器。
随着动作,他的脸色越来越白,原本就毫无血色的面颊,近乎透明,呈现出命若游丝的死气。
烹魂锥身已现大半、即将完全抽出之时,他手蓦地顿住。
风惊濯眉目微凝,眼珠轻轻转动。
本就一无所成的人,死不足惜。但不能死的这么没用。
一生都在接受别人的馈赠,他还什么都没为他们做过。
风惊濯迟疑,慢慢地,手指反转,一点一点,重新契回烹魂锥。
方才往出拔,虽面色苍白,却是将死之容格外平静;而今重新推进,风惊濯身躯止不住打颤,痛的汗如雨下。
终于推回烹魂锥,风惊濯闭上眼,双手合起,手指翻转,汇积识海于眉心,遍及万山寻找逃走的万东泽二人。
宁杳和崔宝瑰赶到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风惊濯心口的烹魂锥被血染透,暗红的血沥沥下滴;衣衫一大片湿重,血腥气极浓。
他闭目而立,银发下的脸庞如玉瓷白,无半点活人温度;安安静静的,如同一具立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