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盒之中诅咒的,居然不是梅贤妃,而是仁慧太后。
唯独这一点,让人不解。
赵庭芳道:“阮含珍想必也是被人蒙蔽,她不知盒子中究竟诅咒的是谁,只按照对方与她交代的细节行事,即便事成,她的证词也前后不符,肯定要被审问。”
“不过,我还是觉得,诅咒梅贤妃会让幕后之人最得好处。”
的确。
两人都有些费解,一时想不明白。
安静了片刻,姜云冉才问:“梅贤妃如何了?”
赵庭芳叹了口气:“听闻她今晨醒来,得知自己小产,悲痛欲绝,再度昏迷了。”
“白院正和李院使一直在绯烟宫留守,脉案都扣在绯烟宫,旁人瞧不见。”
经历吴裕妃之事后,所有人的脉案都不能被其他人随意翻阅,以防针对性谋害事件发生。
“尤其是梅贤妃的脉案,一直都被白院正严加看管,旁人不能触碰的,”赵庭芳道,“不过根据药方,梅贤妃的确脾胃失和,也一直在细心调养。”
姜云冉想起昨日绯烟宫的异常,问:“昨日绯烟宫也有些古怪。”
姜云冉把绯烟宫血腥味不重的事情一说,赵庭芳面色也沉寂下来。
她有些迟疑。
“其实,按理说,梅贤妃已经有六月身孕,但她一直没有显怀,其他几位太医都很担忧。”
“尤其钱院使,她眼光独到,认为梅贤妃这一胎不太正常,曾经谏言过白院正。”
不过白院正是太医院的最高领导,他直接驳回钱院使的谏言,旁人就不敢再指手画脚了。
之前吴裕妃的事情,岑医正已经被罚了一年俸禄,命其闭门思过一年自省。
说是自省,其实就是变相驱逐,等到一年之后,就直接贬为庶人,不再录用。
这还是最好的结果。
没掉脑袋,没抄家灭族,都是皇帝宽宥了。
这一层官身难得,多少人打破脑袋才能进入太医院,不敢轻易放肆。
所以,医术最好,官位最高的白院正都言之凿凿,旁人自然不敢多言。
两人对视一眼,姜云冉低声问:“你以为如何?”
赵庭芳虽然行医日浅,却颇有天分,否则也不可能在众多女医中脱颖而出,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医正。
望闻问切,望为首。
赵庭芳想了想,说:“梅贤妃面容消瘦,腰身纤细,若是打眼看来,完全不像是有孕之人,但她所用的脾胃不和方剂,却的确是有孕妇人才能用的,其中几味药都是保胎之用。”
“所以我以为,她因为太过消瘦,怀胎吃力,身体消耗太大,以至于过分消瘦,导致六个月都没能显怀。”
说到这里,赵庭芳声音更低。
“若按照我的想法来说,她这一胎能保到六个月都是不太可能的,白院正反复强调她身体健康,不可能小产,这里面肯定有些门道。
姜云冉若有所思。
“若真如此,梅贤妃的脉案还要重新核查,今日稍晚一些,我会禀报陛下,命太医院所有太医盘查梅贤妃的脉案,最好请麦院正和钱院使给梅贤妃请脉。”
赵庭芳见她这般操劳,不由劝她:“你啊,自己都不舒坦,还要操心这些琐事,赶紧养好身体,健健康康才好。”
姜云冉不由笑了一声。
她握住赵庭芳的手,在手心里晃阿晃:“阿娘说我是劳碌命,一忙起来就精神抖擞,果然如此。”
“我这会儿都不头晕了。”
赵庭芳秀眉竖起:“不许胡闹,用过早膳就好好休息,最迟也要下午再忙碌。”
姜云冉听话点头:“知道了,赵神医!”
赵庭芳陪着姜云冉用了一顿早膳,替姜云冉给仁慧太后请安的甄承旨也回来了。
她道太后娘娘无事,还关心贵妃,让贵妃好好休息,最近就不要去请安了。
姜云冉这才放下心来。
她足足睡了一上午,这一觉睡得很沉,待到醒来,整个人神清气爽,再无早晨的头晕目眩。
青黛还没来得及劝,就听她说:“走,去诏狱。”
“咱们去问一问阮含珍,”姜云冉眼中淬了寒冰,“究竟是谁让她害我,又究竟是谁要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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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了午膳,姜云冉启程前往诏狱。
她之前已经来过一回诏狱,这一次也算是轻车熟路。
诏狱由仪鸾卫直接管辖,一般而言,由仪鸾卫都督主管。
不过仪鸾卫事务繁杂,都督多不在诏狱坐镇,因此会由副职指挥使专管诏狱事宜。
与上次不同,今日亲迎贵妃的,是仪鸾卫指挥使罗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