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是贵嫔娘娘,办事周到,今日宫宴当真是难得。”
不仅省了宫宴的花销,朝臣们吃得都还很舒心,甚至有人对仁慧太后夸奖。
仁慧太后也不藏私,直接说是姜云冉操办的小年宫宴,这一下,往姜云冉身上投来的目光更多了。
恩宠和权柄都握在手中,这名民女出身的宠妃当真是不简单。
最重要的是她办事老道利落,同景华琰几乎如出一辙,这又让朝臣们多了几分思量。
姜云冉倒是不在乎那些目光,她自顾自吃着热气腾腾的菜肴,浅浅笑了一下。
“宫宴总是要给人吃的,以往都是体面菜,我吃过许多次,味道其实很好,无论是菜品还是御厨,都是尽心尽力,然而奈何不了路途遥远,这是无法改变的根由。”
韩才人愣了一下,才忙到:“是,贵嫔娘娘说的是。”
以前的宫宴都是贵妃贤妃等操办,难道要说她们不够仔细,处事不精?
姜云冉浅笑一下,也端起酒杯,回敬韩才人。
“我出身贫寒,年少时最贪冬日里的一锅热汤,才有了这等心思,也全赖太后娘娘不弃,愿我以此行事,如今要感谢的,是太后娘娘的慈爱之心。”
仁慧太后也愣了一下,随即便端起酒盏,同众人一起推杯换盏。
“同乐,同乐。”
小年宫宴就在热气腾腾的热锅子里落下帷幕。
一晃神,就到了年关。
景华琰提前正旦三日,要至斋宫斋戒,感沐天恩。
朝中虽然已经封印,不过事情仍能上报,暂时交由荣亲王和礼亲王一起辅政。
而后宫诸事,则有仁慧太后、皇贵太妃、慕容昭仪和姜贵嫔一起主持。
斋戒前一日,景华琰给姜云冉透了底。
说姚贵妃认下了在红螺炭中下毒,谋害皇嗣一事,顾及太后及姚相脸面,也因大公主的未来,因此景华琰并未立即下旨,降罪于姚贵妃。
然姚贵妃心中愧疚,自陈德不配位,自请降位,至皇觉寺为皇室祈福。
年关底下,景华琰自然不会有所动作,但明年过了元月之后,姚贵妃便要降位离宫,彻底离开一切喧嚣。
姜云冉当时听完,抬眸看向景华琰,忽地叹了口气。
“姚贵妃不是真凶。”
姜云冉顿了顿:“至少她本人不是,至于姚家,暂时不能判断。”
姚贵妃做出的决定,绝对没有同仁慧太后和姚相通气,她是自己选择了这一条路走。
景华琰看向她,终于颔首,认可了她的话。
姚贵妃非常聪明,也很清醒,她犹如浮萍,在仁慧太后、姚家和皇帝之间摇摆。
从她入宫伊始,景华琰就同她深谈过。
那时景华琰就明确说过,自己不会立世家女儿为后,也不会被逼迫屈从姚家,若姚贵妃能明哲保身,他会给姚贵妃尊荣。
前头四年一直平平顺顺。
然而,当周宜妃艰难生下大皇子,而大皇子又体弱多病之后,姚贵妃就明白,只要她在后宫一日,无论她还是大公主,便不会有宁日。
而姚相和仁慧太后,也永远不会善罢甘休,他们总是想着延续姚家的辉煌,似乎只要姚贵妃成为皇后,景华琰就不会动姚家分毫。
太天真,也太急功近利。
姚贵妃害怕那些人,包括姚家的人铤而走险,不择手段。
她心惊胆战,总是夜里惊醒,非要看一眼女儿才能罢休。
想要针对姚家的人,她就是最好的靶子,想要谋夺后位,她就是手段。
无论如何,姚贵妃都知道自己不会有好下场。
这两年,死的人还不够多吗?
她没有那么大的志向,也没有那么充沛的情感,爱恨情仇与她而言不值一提,唯有活下去才重要。
说她懦弱也好,胆小也罢,她就是这么个人。
早年对于景华琰的年少慕艾,也随着天长日久而冲散,年少时对命运的不甘,也随着时间而淡然。
她忽然发现自己也没什么在乎的东西。
除了自己的性命,除了大公主的未来。
景华琰转述姚贵妃的话时,神情也很平静。
他最后叹了口气:“只是明舒……介时就要同母亲分别。”
可怜了孩子。
姜云冉问:“之后大公主要由谁来抚养?”
景华琰顿了顿,他道:“原本想交由仁慧太后,但姚贵妃坚决反对。”
姜云冉愣了一下:“她这样不信任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