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姑姑颔首,快步上前,先在柔羽房门前侧耳倾听,面色微沉:“无人。”
姜云冉面色微变。
不知为何,纽姑姑看懂了她的意思。
随即,她也再不迟疑,推门不开之后,后退半步,狠狠一脚踹在了房门上。
啪嚓一声,小儿手臂粗的门栓应声而断。
房门啪得一声弹开,露出里面逼仄的房间。
一个单薄消瘦的人影挂在房梁之下,随着灌入的冷风左右摇摆。
柔羽自缢了。
这个认知,让姜云冉心中忽然生起无边的愤怒。
她上前一步,就要把柔羽从绳索中解救出来。
前后超不过一刻,若是努力,说不定还能把人救活。
慕容昭仪见她吃力,上前帮忙,几人很快就把柔羽放了下来。
纽姑姑探查柔羽的鼻息,先是摇了摇头,后又掐住柔羽的人中,用力按压。
柔羽唇角慢慢溢出鲜血,鼻息之间却依旧没有任何气息。
青黛不用姜云冉吩咐,立即道:“奴婢去唤岑医正。”
柔羽的死非常果决,就连岑医正的尽力抢救也于事无补。
待到景华琰和仁慧太后到来,看到的是两条人命。
景华琰面容冷峻,他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
整个永福宫安静如夜,唯有仁慧太后的叹息声清晰刺耳。
姚贵妃等人都没有到场,此刻除了天家母子,在场的还是姜云冉三人。
岑医正和刚赶来的白院正一起跪在地上,两名女医也跪在后面,皆是一脸沉痛。
汤姑姑此刻已经醒来,她支撑不住,仁慧太后特地让她坐下缓一缓。
她面色惨白,眼睛通红,不能接受吴端嫔忽然崩逝的消息。
今日事姜云冉最是清楚。
她扫视众人,直接起身道:“陛下,今日也是凑巧,臣妾当时恰逢路过永福宫,念及同端嫔的往日情分,便前来主持救治事宜,是臣妾自作主张,还请陛下责罚。”
景华琰看向她,见她衣袖处也染了血迹,心中一沉。
他正要开口宽慰姜云冉,仁慧太后却说话了。
“你何错之有?”
仁慧太后面容苍白,满脸疲倦,冬至宫宴时的平静和乐全部褪去,只剩下满心的疲惫。
“你能担起责任,尽力救治吴端嫔,不仅说明你心地善良,也说明你能力出众,行事果断。”
“很好,真的很好。”
宫中的事情繁多杂乱,许多人为了明哲保身,遇事皆是退避三舍,说好听是礼让,说难听就是避责。
难得有姜云冉这样,路过发现永福宫有大事,立即入宫主持宫事,她的胆识和果断让人刮目相看。
同那个人,好像。
仁慧太后看向姜云冉:“你今日立了大功,不仅不能罚,还要重赏。”
说着,仁慧太后看向景华琰:“皇帝,你说呢?”
景华琰看向仁慧太后,道:“母后所言甚是。”
仁慧太后颔首,才道:“贵嫔,你继续说。”
姜云冉福了福,垂下眼眸,认真把事情都说清,她没有隐瞒自己的决定,只是隐去了问幕后之人的这一段,把柔羽的问题也轻拿轻放。
“当时端嫔已经濒死,臣妾便想着让她走得轻松一些,也体面一些,便让女医给端嫔行了金针,同她说了几句话,问了问她的遗愿。”
听到这里,仁慧太后不由红了眼眶。
孟熙嫔早就已经泪流满面。
“端嫔说想同二皇子合葬在一起,她没能照顾好孩子,心里很是愧疚。”
即便吴岁晚是因为自己的贪欲走到这个地步,害人害己,一尸两命,但谁能保证自己一生都没犯过错呢?
没有人是完美无缺的,就连姜云冉自己,有时候都会悔恨年少时的天真。
可恶的人并非吴岁晚,而是幕后之人,是鼓动她的柔羽。
所以姜云冉也想给吴岁晚一个体面的结局。
听到这里,仁慧太后也不由老泪纵横。
她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眼眸中有明显的悲伤情绪。
景华琰看向她,声音都柔和几分:“母后,此处有儿子在,您不如回去歇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