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看过来,小狗停下了步子,一双黑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竟把两只前爪抬起来扒着墙,学着珀尔的样子试图往上跳。
可惜小狗子腰粗腿短的,在墙边跳了半天,也就比不跳时高了5厘米,根本连根猫毛都够不着。
珀尔看他有趣,扭身垂下自己羽毛球似的大尾巴,在窗下摇来晃去,调戏小狗。
猫尾尖的长毛扫过小狗的脑门儿,小黑狗果然更兴奋了,嗷嗷叫着去扑珀尔的尾巴。
珀尔把尾巴晃过来又晃过去,遛的小狗来回跑,却每次都扑了个空。
不过这小家伙还是挺执着的,被逗弄了这么半天,一点都没气馁,还不停地扑着,眼里仿佛只剩下珀尔那条尾巴。
玩了一会儿,珀尔看得有些心软,于是故意放慢了动作,让小狗成功扑到了他的尾尖。
小煤球抱住他的尾巴毛,抬眼望着他,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珀尔这才结束了玩耍,收回尾巴跳下了窗台。
回到地面上,珀尔先是佯装无意地溜了几圈,确定阿图亚特婆婆没有注意他后,转身钻进了他早就看好的藏身处——那是位于屋门附近一处窗边的窗帘下。
格陵兰岛的窗帘都很厚。一方面是为了防风保暖,一方面也是夏季白天太长,需要有厚窗帘来遮光睡觉。
这就给珀尔提供了便利。他现在个子大,一般的地方不好藏,可这大厚窗帘底下,就算藏他两个也能藏住。
他只要先躲在这里,等到阿图亚特婆婆出门,在门打开时突然窜出,然后沿着刚才看好的路线钻出小院,就能前往码头了。
珀尔刚趴进来一会儿,就感到身后窗帘微动,回头一看,就见一个黑乎乎的小狗团子从窗帘底下钻进来——居然是小狗!
他怎么也躲进来了?
珀尔看见那小家伙用嘴筒子蹭蹭他,毛尾巴晃来晃去,好像觉得很好玩儿似的,瞬间明白了:这傻狗以为他在玩儿呢!
嘿,啥也不懂,学猫精。
不过珀尔也懒得管他。反正这窗帘底下空间够大,小狗藏在这儿也不容易露馅儿。
况且他知道狗子好动,不像他们猫这样善于等待时机,估计趴不了一会儿就忍不住跑出去玩儿去了。
总之,这小狗爱趴哪儿趴哪儿,别耽误他正事儿就行。
珀尔又等了一会儿,等到时间临近中午,阿图亚特婆婆终于站起身,从厨房拿了一只篮子,然后披上外套,似乎是想去院子里的小仓库拿点食材,准备午饭。
珀尔趴在窗帘下,看着她穿上鞋,盯准她离开房门的一刹那,一个健步窜出去。
老婆婆的动作很慢,也没有低头看,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珀尔的动作。
珀尔就这样顺利钻出了门,按照刚才的计划躲进了屋侧不起眼的角落里。
阿图亚特婆婆丝毫没有注意到他,院子里的大狗们也没有注意到他。
珀尔心中得意,高兴的尾巴都翘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变故陡生——只见从那扇半开的房门间,一个黑漆漆的小狗团子也钻了出来,径直奔向他,一把扑住他的大尾巴,高兴得嗷嗷欢叫,狗尾巴都摇上了天——竟然是那只爱扑猫尾巴的小黑狗!
竟然忘了这小家伙了!
一瞬间,珀尔原本选好的超级不起眼的角落就这样变得超级突兀。因为小狗崽的闹腾,院子里的六头大雪橇犬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齐齐看过来。
珀尔一抬头,就对上那群大狗兴奋的目光,顿感大事不妙。
而眼前的小狗还抱着他的尾巴嗷嗷撒娇,珀尔也顾不上生气了,赶紧抽回尾巴,朝刚才选好的路线朝着篱笆豁口处奔去。
然而一切已经来不及了。他刚跑出去两步,就听身后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雪橇犬们把珀尔围在中间,好奇地在他身上嗅闻,大嘴筒子蹭来蹭去,用舌头使劲舔他的猫头、猫脸,最过分的还想把他脑袋含在嘴里嗦。
珀尔挥爪连揍几拳,可是这里的狗明显难得见到一只猫咪,此刻对猫的好奇和找到新玩具的兴奋已经盖过了一切。
珀尔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装满大狗的泳池,根本挣脱不开,被这群大狗狠狠蹂躏,浑身都沾满了腥臭的狗口水味儿。
阿图亚特婆婆明显也注意到了他们这边。但她似乎以为珀尔在跟狗子们玩儿,所以没有制止,只是端着篮子笑呵呵地说:“哈哈,玩一会儿就回去,下午该冷了啊。”
珀尔简直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这回别说跑出院子了,就是能不能逃出这群大狗的包围都成问题。
就在这时,珀尔忽然听见侧后方一串奶声奶气的嗷嗷声,他一下子就辨认出来,分明是那只讨嫌的黑毛小狗!
好家伙,就是这小子害他暴露的,居然还敢过来!
珀尔心里一火,跑不跑的出去先不管了,先揍那小煤球一顿出出气再说!
可当他转过头,却见那只小黑狗气冲冲地嗷叫着,奋力靠向珀尔,用身体帮他隔开了一侧大狗们的骚扰。
珀尔一愣。嘿,这小狗居然还挺够意思的?
但他心里也没有多少感谢,毕竟他会落到这种境地,本来就是这小家伙害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