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也无人哭也无人闹了,众人悻悻离去。
“姑娘,咱们今日怕是出不了城了,还是寻个地儿?借宿罢!”
计云舒不甘地望着城门的方向,神情凝重,倒希望只是官府抓那些刺客,而不是宋奕的手笔。
可事已至此,也只能明日再?来看看情况了。
现下将?近戌时了,天也全黑了,她晚上?住哪儿?呢?
据她所知,其他地方或许律例执行?得松散些,可京城里头盘查黑户盘查得紧,若无户籍或路引,是万万住不了客栈的。
目光落在前方佝偻的背影上?,她眼神微动,道:“敢问老师傅在哪处客栈住宿?”
“嗐,老汉我如何住得起客栈?城东的破观里凑合一晚罢了。”那老师傅爽朗回道。
道观?也行?,总比露宿街头好。
“我家在城外,出来得急忘带户籍了,可否劳烦师傅也带我去那道观借宿一晚?路钱照付。”
计云舒说着拔下头上?的岫玉簪,递到他手里。
那老汉见如此贵重,说什么也不收,计云舒连哄带骗才让他收下。
这簪子貌似是宋奕给?她挑的,今早寒鸦给?她梳发?髻时,趁她不注意?给?她戴上?了。
道观很小,也很破,老汉心善,将?一处铺着干草垛的地方让给?了计云舒,自己则就着块破布,睡在了墙角。
计云舒不忍心,分了些干草给?他,让他好歹垫着些。
“姑娘莫看不起我老汉,虽说我六十岁多了,可身体?康健着呢!今儿?午膳还吃了两大?碗白米饭,把?我那老婆子给?心疼坏了……”
老师傅自得地调侃着,靠坐在佛像脚下的计云舒听了,忍不住笑出了声儿?。
“能吃是福,行?将?就木的人才吃不下饭呢,老师傅这可是长寿之?相。”
“哈哈哈!姑娘说得有理……”
到了后半夜,黑暗寂静的道观忽而外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马蹄声。
老师傅被惊醒,正暗自纳罕着,便见道观外忽而亮如白昼,一队手持火把?的黑衣人训练有素地冲了进来,将?他二人团团围住。
紧接着,一位身披玄色鹤氅,身姿挺拔的矜贵男子映着火光缓缓走了进来。
剑眉星眸,颜如冠玉,举手投足间,是骨子里带来的孤傲清冷。
若不是他眼神里蕴含的暴戾太过?令人心颤,老师傅会毫不怀疑这是一位清绝出尘的谦谦君子。
此刻他那双冷鸷的眸子正死死地锁住计云舒,似一头凶猛的野兽,要扑过?去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老师傅看得心惊,壮着胆子出声,想将?计云舒唤醒。
宋奕幽深锐利的视线扫了一眼这座四处漏风的道观,目光又落回那月神像下,蜷缩成?一团的水绿色身影上?。
“姑,姑娘快醒醒……姑娘…”
耳边传来一声声惊颤的呼唤,不明所以的计云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见晃动的火光中,一张阴翳骇人的脸格外熟悉,她一瞬间以为自己是在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