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米安张口,闭上,再张口。
“为何我一问起卡迪莎,你就认为我是准备责备她?”
达米安问,真诚、费解、委屈且深感不公,“我就不能只是普通地问起她?就像我问起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一样?”
突然间从餐厅到厨房,所有人都放下手边的事,回头来,盯着他。
“哥。老哥。”杰森不可置信,“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讲什么。”
“呃,嗯。”杜克咳了一声,说:“还记得凯莎决定去波士顿上大学的那年吗?和她在波士顿读书的那整整四年?”
“哦让我来数数。”斯蒂芬妮顺着楼梯扶手滑下来,戏剧化地加入话题。
“其一,你看不惯她的穿著。其二,你不欣赏她打架的方式。其三,你认为她去波士顿读书就是抛弃哥谭,是背叛家庭。总结下来,你确实花了不少时间在抱怨凯莎,至少就这几年内。”
然后杰森抛出最后一根稻草。
“你们知道这家伙对凯莎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杰森放下手机,站起身,决定在这时发挥他所有的表演天赋,同时模仿达米安的态度和凯莎的声音,“他说,你喊阿尔弗雷德猫的方式错了,是阿尔弗雷德,不是阿尔夫瑞德。”
其他人捧场地发出“哇”的声音来责难达米安。
“看在老天的份上,凯莎那会儿才什么,十岁?”
斯蒂芬妮连连摇头,双臂交叉在胸前,朝达米安瞇起眼,“她掉牙呢当然发音不标准,你这分明是刁难。”
“他还纠正过凯莎握刀叉的姿势,和她不该进入提姆的卧房,受邀也不行,因为这‘不淑女’。”杜克举起双手,在空中做出一个引号,“这些全都发生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我是说,同一天。”
“我相信达米的动机立意良善。”迪克试图站在一个比较中立的角度说,“不过,一见面就纠正别人的发音和餐桌礼仪确实不太好。”
“我那是为了她好!”
达米安爆发了,“难不成我要让她错下去,让她在外头被其她人嘲笑?我当然得纠正她的错误。而她本就不该轻易进入男孩的卧房,不能让她养成坏习惯,得教会她自我保护!”
“那有什么。”杰森不以为然,“我们在巷子里生活那几年,她可是都和我共享一榻。我们甚至穿同一套内衣。”
“可她已经离开巷子了。你们都已经离开巷子了。”
“哦拜托喔。才十岁的孩子就算睡同一个房间又能有什么问题?担心就叫他们把房门开着。”斯蒂芬妮大翻白眼,“我十三岁的时候不也照闯提姆的卧房,怎么你就没说过我一句。”
“我说了你会听?”达米安反驳。
“好吧好吧,我本来是不想提这事,”杜克长长一叹,悠悠地道:“你不让十岁大的凯莎去十二岁大的提姆房间里玩,同样是你,两周前的一个周六早餐,你邀请二十四岁的凯莎去三十一岁的你的画室。单独。一整日。”
其他人再次发出“哇”的声音责难达米安。
“虚伪。”斯蒂芬妮用手指着达米安。
“双标。”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卡斯也用手指着达米安。
“这样不酷,达米。”就连迪克也,“这样不酷。”
“我本来真不想提的。”杜克一摊手,“是你逼得我。”
“等等。”杰森瞇起双眼,扬声质问:“我不知道有这回事?”
达米安挫败地抹了把脸。
本不过想在下午茶时间,问问凯莎今年去给凯瑟琳托德扫过墓没,怎么场面突然就成了弟弟妹妹们针对他无端发起的指责大会。
“我是想提供帮助,好吗?”达米想解释,或者说,至少他想试着解释,“她不善长设计”
“绿意盎然的房子,是的我们都知道这点,”杜克说,高高扬眉,“那她可以去找艾薇。你可以让她去找艾薇。”
“我怎么可能让她去找毒藤女讨论她的设计案?!”达米安无法苟同。
“为何不能?”斯蒂芬妮反问,“她一直是艾薇和哈莉的宠儿。”
达米安面无表情地瞪着这伙人,从左到右,在从右到左。
现在,他意识到,今天这伙人就是没有要和他讲理,更没有要放过他。他们就是要在精神上把他架起来烤,和他们解释再多都是白费唇舌、浪费生命。
这只是又一次他的弟弟妹妹们连手起来对付他。普通的另一天。
“你们,”达米安捏着鼻梁,用最沉痛的语气,问眼前的这几人,更是问自己:“难道就没有更好的事得去做?”
“没课。”正就读医学院的斯蒂芬妮一摊手。
“休假。”在律师事务所工作的杜克微微一笑。
“别看我,我放学了。”迪克防卫性地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