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扫个地都不会!”他的唾沫星子喷在我脸上。
我忍着疼,低着头,模仿小杂役的声音:“是,小人知错。”
眼角的余光瞥见雅间的门开了条缝,李尚书正把个锦盒递给主考官,盒子打开的瞬间,金光晃眼——里面是金条,足有十几根。
“这点小意思,”李尚书的声音,“考题的事,就拜托大人了。”
主考官掂了掂锦盒,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好说,好说。令郎的答卷,我会亲自看。”
锦盒被关上,主考官揣进怀里,转身要走。
就是现在!
我突然“脚下一滑”,扫帚脱手而出,正好砸在主考官的腿上。他踉跄了一下,怀里的锦盒掉在地上,金条滚了出来,撒了一地。
“你找死!”王管家抽出菜刀就冲过来。
我转身就跑,故意往柳树后面躲,同时大喊:“来人啊!有人抢东西!”
李尚书和主考官都慌了,忙着捡金条,嘴里骂骂咧咧的。王管家追得急,没注意脚下,被我刚才故意踢到的石头绊倒,菜刀“哐当”掉在地上,正好落在我脚边。
我捡起菜刀,转身对着王管家,手却在抖。这是我第一次拿这种东西,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像握着条毒蛇。
“你……你敢?”王管家爬起来,指着我,脸色惨白。
“我为什么不敢?”我故意粗着嗓子,声音却因为紧张有点变调,“你们走私盐铁,贿赂考官,还想杀人灭口,我要去报官!”
这话果然有用。李尚书的脸瞬间白了,冲上来就要捂我的嘴:“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侧身躲开,手里的菜刀挥了挥,吓得他连连后退。主考官趁机想跑,却被赶来的春桃拦住了——她不知何时回来了,手里拿着根扁担,横在角门口,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护崽的母狼。
“别想跑!”她的声音在抖,却站得笔直。
“春桃,你怎么……”我愣住了。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冒险,”她咬着牙,“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王管家趁机扑过来,想抢我的菜刀。我侧身一躲,他扑了个空,撞在柳树上,晕了过去。
“快!拿证据!”春桃冲我喊。
我这才反应过来,转身冲进雅间。桌案上还放着没来得及收的考题,上面有主考官的私章,旁边还有本账簿,记着每月走私盐铁的数量和“分红”,李尚书和主考官的名字赫然在列。
我抓起考卷和账簿,塞进怀里,转身往外跑。
主考官趁机推开春桃,往角门跑。春桃反应快,抓起地上的金条砸过去,正好砸在他的后脑勺上。他哼都没哼一声,倒在地上。
“走!”我拉着春桃,往船坞跑。
李尚书还在地上捡金条,看见我们跑,气得大喊:“拦住他们!给我拦住他们!”
可后院的家丁都被刚才的动静引来了,却没人敢上前——王管家晕了,主考官倒了,他们像群没头的苍蝇,围着李尚书团团转。
跑到船边,春桃的弟弟正缩在船舱里,吓得直哭。春桃跳上船,把他搂进怀里,我解开缆绳,拿起船桨往江心划。
船刚离岸,就听见烟雨楼里传来喊杀声,还有沈御史的声音,清亮得像出鞘的剑:“拿下李尚书!一个都别放跑!”
我回头一看,沈御史带着官差冲了进来,刀光剑影在阳光下闪成一片,像幅热闹的画。
春桃突然指着我的脸,笑了:“苏小姐,你的疤在笑呢。”
我摸了摸左脸的疤,真的,不疼了,还带着点暖意。
船划到江心时,太阳升了起来,金光洒在江面上,像铺了层金子。远处的烟雨楼越来越小,李尚书被官差押出来的身影,像个小黑点。
“姐姐,”春桃的弟弟突然指着天上,“有鸟!”
一群白鹭从头顶飞过,翅膀在阳光下白得耀眼,往江南的方向飞去。
我握着船桨的手停了停。
江南。
爹的坟在那里,娘在那里,我的“文心笔”本该在那里,还有……那些被耽误的日子。
“春桃,”我说,“等这事了了,我们去江南。”
春桃抱着弟弟,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好啊,去江南,开家书铺,就叫‘清辞书坊’。”
我笑了,左脸的疤扯得生疼,却比任何时候都快活。
原来复仇不是攥紧拳头,是松开手,让该沉的沉,该飞的飞。
就像这江里的水,洗得掉血污,也载得动新船。
而我袖口那半截被撕毁的文章,总有一天,能重新写完整。用我的笔,我的字,在江南的阳光下,一笔一划,写得堂堂正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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