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想看。”白逸说,“我习惯了,不处理完睡不好。”
贺乘逍有点喝不下去了:“不行。”
“可是你还在喝汤,肯定还要过一会才会睡觉的,你让我睡个踏实觉,好不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不给白逸看,要是他晚上睡不着觉休息不好贺乘逍得全责。
贺乘逍看起来还在犹豫,白逸的和悦就渐渐收敛了:“是出事了,对吗?”
“没有。”
“贺乘逍!”他提声,“你知道的,环亚是我的心血,它要是出了什么事……它要是有什么问题,你肯定要让我知道呀……”
那双眼睛,漂亮的,干净的,总是波澜不惊的,或许带了点夜晚的困倦,仿佛被他的小小态度就牵住了。在这之前,贺乘逍甚至想好了倘若他生气,就道歉认错,即便他借此提出要离开——也可以稍稍放宽一些期限。
他怎么就不生气呢?
他发一发脾气,闹一闹,他真实一点,也好过这样完美的表象之下让人摸不着他的心。
贺乘逍怀着苦涩问:“你是不是……更在乎环亚?”
有些话压在心里很沉重,说出来了,石头就挪开了,露出缝隙,漏进天光,后面的话就跟着涌出:“环亚没有问题,乘方也没有,我就是……我就是不想让你看,我想让你只看着我。”
“你说了不关着我的。”
贺乘逍卡壳了。
“你想要我怎么看着你呢?我都在这里了,我天天只能想着你、看着你了,你还要骗我……”
贺乘逍好像明白了一点什么。
关住白逸是没用的,即便他就物理意义上的看着自己,且只看着自己,自己也不会感到满足的。他想要的是带着爱意的凝视,而不是强求来的一瞥。
“好,看。”
白逸的手机只是刚开机,消息就蜂拥而至。贺乘逍拿在手里,接二连三的提示音让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平时也有很多人找白逸,但是工作相关走邮件的居多,像这样直接通过社交软件联系他的少。他已经感受过一周了,大概的消息频率有所了解了,今天这个密集程度,绝对是有情况。
白逸指挥他下滑,看见通讯录里一些熟悉的名字,就知道是视频推送成功了。
“乘逍。”他问,“什么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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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长,现在想见你一面可真麻烦。”
贺乘逍能忍,能拖,陈允绉也不甘示弱,宁惟新隐约猜到了他们在合作,可这个节骨眼上,他能做的事情已经非常有限了,甚至谁来见他,谁不来,都身不由己。
原先穆振荣还会经常来看他,后来听他提到实验室多了一笔投资后,宁惟新就猜到了结局。
要绊住他太容易了,他对学术足够热情,能为了出成果来保自己,就能为了出成果去抓牢新的机会。
他的心态随着时日增长也不像表面那么平静,至少这次再见贺乘逍,肉眼可见的多了些焦躁。
“我说的,你应该已经验证过了?”
“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我相信他。”
“……”
宁惟新有些话想骂,但是他还不能骂走这根稻草,两种情绪对冲之下,表现为唇角抽了一瞬:“你别被他骗了。”
他看起来真心实意地在关心贺乘逍:“他从一开始看上的就不是你,借助你把环亚扶上正轨,就开始接触其他人。他根本没有你看到的那么清白,倘若没有他的示好,怎么可能有人对他念念不忘那么多年?你觉得以他们的花心程度,你看看我,学长,你看看我的处境,我在这里,他们不闻不问,可他们追捧白逸,你觉得他们之间是清白的么?”
宁惟新说到情绪激动处,眼中盈出泪水:“你看看我,我的东西被他们抢走了,我这个人就被舍弃了。我们才是一类人,没有家世做支撑,所谓的能力不过是怀璧其罪……”
“我们不一样。”贺乘逍打断他,“我还有价值。”
他和宁惟新不一样,宁惟新的东西是拿来的,他过早的表现出了疲态。可自己不一样,自己还在向前走。不管是能力还是别的什么,这都是他的东西,在他身上一天,他就多一个说服自己白逸爱他的证据。
“他爱我的作品,就会爱我。”
宁惟新被他的发言震惊了,好半天找回声音:“那如果出现一个更适合他的呢?出现一个比你优秀的呢?你就不怕这点倚仗都没有吗?然后他卷走你的东西,和他的新欢在一起!”
“如果在见到你之前,我可能会怀疑。”
宁惟新不就是他说的这种可能之一么?横空出世的天才,他能干预钱氏的方向,倘若有这份心花在白逸身上,也未尝不可能撬动一个没有的白月光。
可他也恰用自己证明了,白逸是长情的,他是会基于感情做出选择的,他们如此般配,他们根本没到穷途末路。
至于出现过的其他人,他们的出身太好,不像他,可以把白逸置于首位,他相信这样的联合,不会被一个重感情的人看重。
完全没想到自己又争又抢,还是为贺白做了嫁衣,宁惟新甚至有些急了,他隔着玻璃面容扭曲:“学长,你真是冥顽不灵——倘若我再告诉你,他在钱靳的酒会上就是故意留下来的呢!”
“哪一个?”
“就那个,兰迪的接风宴啊。”宁惟新在这句话脱口而出后,仿佛又找回了自己的节奏,“吴富,孙钊,阿青,我……学长,你接触了这么多人,大家都告诉你,白逸喝醉了,又或是白逸中药了。那你觉得,他自己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