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时向后看了眼,给他拉了椅子,说:“你怎么来了。”
“不来也听不到如此精彩的内容。”陈见涯掏出录音笔,就那么随意地往他手里一丢,在椅子上坐下了,示意对面的壮硕男人继续说。
张无用的脑门蓦地腾起冷汗,手都发起抖来:“您、您……”
“啧,结巴什么?”陈见涯靠在椅背上,“在我不在的时候不知道了骂我多少次,当着本人的面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吗?”
这算不上陈见涯欺负人,只能算得上那男人太胆小,甚至连刚才面对路总监时的嚣张气焰都没有,见到陈见涯像是见到猫的老鼠。
虽然他总是在背地里说陈见涯的不好,但他心里很清楚,声纳未来最不能招惹的就是陈见涯,他手中握着的权利大过于公司决策层,失去陈见涯的后果每个人都心里有数。
“我、我什么都没有做……”他无力地辩解,想要为自己开脱。
陈见涯翻过放在一旁的资料,将QAZ的整个事件都看完,阙知仅仅是因为在面试时表达了疑惑,站在自己的立场维护了深海乐队而已,竟然会遭遇这样的灾祸。
而他那时,什么都没有跟他说。
“他基本上都参与了,”路易时向陈见涯看过来,点着另一份文件,详细地解释道,“他和手下的员工,也就是当时面试阙知的副面试官一起商量过,该如何才能让阙知示弱,向他们求饶。”
“是吗。”陈见涯面无表情地翻动另一份,是公关部对于另一个职员的谈话,都如实记录了。
张无用只觉得冷汗津津,一时间想不出该如何开口,只说:“我、我来声纳未来是上面的意思,我们团队这个月做了……”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陈见涯打断他说的话,继续翻看资料,哗啦啦的响动声在会议室里尤为明显,张无用求救般看向路易时,被路易时厌恶地瞪了一眼。
终于,陈见涯看完了,问:“你想怎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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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问路易时,反而是对面的张无用,张无用还以为自己得到了改过自新的机会,连忙说道:“我,我不要他道歉了,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如果他还想来声纳未来面试,那我会给他面试的机……”
陈见涯向来不是施加暴力亦或是通过这样的手段寻求结果的人,但看着对方一张一合的嘴,实在是难以忍受,张无用硬是被他的目光盯得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喉结滚动中带着一丝颤抖,在陈见涯迫人的气势下不敢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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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想要怎么处理?”陈见涯捏了捏自己的腕骨,说,“你确定这是你的回答吗。”
张无用一身的肌肉仿佛在此化成了泥:“对、对不起……”他向陈见涯道歉,却并不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我我可以给他道歉,给他当面道歉,只要给他道歉就好了吧?”
路易时此时也是怒火中烧,陈见涯看着他按捺不住的手,很冷淡地睨视张无用,讽刺地说道:“你道歉?”
“道歉还、还不行吗?”张无用捂着脸,神色有些痛苦、狰狞,可他不得不伏小做低,不得不忍耐,“我已经够给他脸了,还要我怎样?”
“我也真是够给你脸了,”陈见涯缓慢地挽起袖子,路易时赶紧拦住了他,拍桌怒骂道,“你真是不知死活。”
张无用感到茫然和困惑,他不是不愤怒,而是不敢愤怒,问:“我什么都没做错,一个小小的下马威而已,你们、你们为什么揪着不放?”
“你以为你差点毁掉了一个音乐人的人生,是这么轻而易举地说声道歉就可以过去的?”
陈见涯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认错、道歉,承认自己所作所为,解决关于阙知的抄袭风波,这些都是你应该做的,声纳未来对这件事永远保有起诉权,你不会被放过。”
路易时在旁边点头:“我们已经进行了版权登记,其他的取证也在推进,对于你的龌龊心思,我劝你还是清醒清醒吧。”
陈见涯深呼吸一口气:“听到了吗?”
张无用呆滞地应着,路易时临走前收好资料,说:“之后公关部会再次和你联系,希望这一次你能将当天的录像交给我们,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和纠缠。”
两人走出会议室,陈见涯心里还是烦乱乱的,觉得没能够亲自动手太可惜,路易时问:“你找我本来是做什么?”
“本来也是为了阙知的事,”陈见涯站在落地窗旁,捏着眉头说,“没想到之前发生了这些。”
他原本不知道的很多事一下子有了头绪,为什么容乐溪会强调说那是阙知的歌,那当然是阙知的歌,是他遭遇抄袭风波时仍然能够坦然演奏的歌。
为什么顾川和路易时的助理去找阙知,因为这件事根本就和声纳未来有关系。
内部出狗屎。
“你打算怎么办?”路易时靠着墙问他,他将手里的资料又整理了一遍,交给陈见涯,“公关部有备份,如果你需要的话,这份给你,毕竟阙知也算是深海乐队的人了,你多上点心。”
“嗯。”陈见涯自然地接过了,他又翻了几页,哪怕是已经看过的内容,他还是看了一遍。
“小音乐人,几乎一无所有。”路易时对旗下艺人都做过背调,有很多内容也是在登记时阙知告诉他们的。
那孩子无父无母,跟着姑姑一家长大了,勤工俭学读书,又靠自己的努力考了音频工程师的证件,这些年不断写歌,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粉丝,一夕间陷入泥沼。
“会有的。”陈见涯拇指指腹抚过那张照片,又升起一股复杂的怜惜。
那是阙知的来时路。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对着文件夹拍了几张照片,神色近乎于严肃地对着手机那头的联系人说道:“查一下谁空降来的人,两个小时内我要答复,让他给我滚出声纳未来。”
路易时远远地看了一眼,终于是放心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