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站在幕前的雄虫后面,俯身行礼,道:“军部准备返程了,重转轻伤员先行,到您这儿的时候我再通知您。”
以往议阁以旧例为由,至多派军将人带回去,不及医治的军雌多半死在归途,但这次,希边得尔亲王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硬逼着议阁一并派出五大城除定岗留位外所有的雌虫医院医生,等脱离生命危险后才开始返程。
易哲维希右手自始至终都没从左肩上放下。
雄虫应了声。
声音哑得可怕,却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平静,平静。
平静到了极致。
易哲维希望着前方白幕,再如何凝神也只有各式仪器的嗡嗡作响和医生的低声交谈,听不清,模糊得紧。
“您这样恐怕撑不到路彻得斯苏醒,至少也坐下来休息会儿吧?”他道。
禁令解除后易哲维希先带了前锋部队赶来,凌长云集了医生交给后面军雌后才出发,却是比他们还要早一步到南部,到,路彻得斯的医帐里。
“不会。”
易哲维希不再开口,转身出去安排返程。
……
一五军回来了,等南部战场全部扫尾完成,第三军也回来了,但安城还是填不满,几个拐角边楼区都是空荡荡的。
一五军战死全过半,不算其他三军的伤亡,军部一战便死了一个军的军雌。
一个军。
议阁正着手问责事宜,军区总院并第三医院又传来消息——
第五军中将路彻得斯翅翼确已损毁,无医治可能。
失了翅翼的,军雌中将。
……
“你就算再问我八十遍也是一样的答案。”
审判庭上,纳恒拖着一身浓重到军服也盖不住的血腥味儿站在对台上,平静地,冷静地,冷漠地,冷厉地注视着下面的上万雄虫议员。
“南部本就承担着最多的兽群。”
“三部过半异兽全跑到南部。”
“军备所剩无几,后援无可能,我们只能背水一战。”
他说着就慢慢地笑了声。
“还得感谢在场诸位,废了原先的涪珶八十八代探测仪,后尾阶段突现半林异兽,打了我们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你什么意思?!”底下人登时拍桌。
“什么意思?”纳恒一一冷眼扫视过去,“支援不允,军备不给,制造个探测仪还要被限制探测范围,废了一个军守下来的南部,临了又义正词严地要来清算追责。”
“恕我直言,诸位当真是——”
“当真是脑子有病!”
冷声横空穿来,一语激翻千层顶。
“亲王殿下!你这话什么意思?是在骂议阁吗?!”
“亲王殿下!你不过是内庭四席!怎敢公然辱骂上三席!!!”
“希边得尔阁下!莫要太过放肆!”
“……”
纳恒一怔,转头看着凌长云着一身白底银边议服自门外走进,雄虫脸色惨白,眼底发青,病秧之态却是眸蕴寒锋,随眸一转尽是冷冽,他大步走进,衣摆随着动作翻飞,其上星星点点的血迹划出一道又一道凌波,一条条射进底下人的眼中。
底下仍然激愤不停,纳恒正要开口,便见雄虫亲王停在嚷得最凶的顿特莱格雄虫面前。
“放肆?”凌长云居高临下睨着他,雄虫下意识住了口,“你是说亲王不能骂议员,皇室不能对议阁放肆是吗?”
“你——”涨红瞬间蔓上雄虫脖脸,“我何曾说过?亲王这帽子扣得未免太大了些。”
“那就闭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