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阳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好像也有道理。但是,她单纯地在字条上表达情感,就没有意义了。”
“字条?”
黄宇向子阳解释了严小月在失踪期间写下字条的事情。
“我们现在只能从这个角度考虑。”印山城补充道,“假如严小月写字条的时候一时脑子短路,下意识地写了小时候的名字,那我们就白费功夫了,但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低。她一定是故意改的。”
子阳重新拿过小学的毕业合影,让严小月改名的人就在这里面,而这个人就是凶手?
“什么样的人会绑架小学同学呢?”印山城自言自语。
“小时候被欺凌?”黄宇说。
“严小月小时候欺凌凶手……不合理。凶手是被欺凌的人,怎么能让欺凌他的人改名字呢?反过来还差不多。”
“可能是喜欢吧。”
子阳想起了秋原。当然他不可能做出任何极端的事,但和喜欢的人共同生活的强烈憧憬,他完全能理解。
印山城和黄宇对视一眼,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他眨了眨眼,忽然指着子阳手上照片说:“找找有没有带‘日’的名字,快!”
子阳快速过了两遍,黄宇也凑过来一起看。但是可惜,没有谁的名字里包含‘日’字。
狭小的车厢内渐渐闷热起来,印山城推开车门,点起一根烟。
子阳头一次感受到,警察为了破案,竟然会把想象力延伸到这种地步。
“和月对应的,除了日还有别的字吗?”黄宇问。
“有啊。”子阳思索片刻,“日月星,还有星。”
原本以为‘星’字出现在名字中的概率很高,但整个年段只找到了一个:罗星明。
名字的顺序和站位是对应的,子阳在照片里找到了名叫“罗星明”的学生。
“是个女孩子啊。”子阳偏过脑袋看了又看,不免纳闷。
这就跟喜欢的说法矛盾了。
“星明……明?”印山城从车门外探回来,带进一口浓烟,“明也可以啊,明月。”
子阳和黄宇继续低头寻找。可是叫“明”的人太多了,粗略一数有十五人。
这条路似乎走不通了。
等一下,这十五个人中,有某个名字在一闪眼间让子阳心神不宁。
明月……
子阳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词,脑中忽然冒出了一句唐诗。
“明月松间照!”他大声喊了出来,“明是形容月的,明月是一个整体,和月对应的应该是‘松’才对!”
毕业合影第二排最右侧,站着一个低着头的男孩,厚厚的头发遮住眼睛,神色阴郁。照片下方对应着他的名字是:卫明松。
“我见过他!”黄宇忍不住跳了起来,“我去过他家调查,就在南洋村西南角。没错,那儿有一片橘园。”
冬青树林在车窗外飞速掠过,视线逐渐开阔。游乐场的摩天轮出现在远方。
私下里调查宋先平在秋原失踪当晚的行踪时,子阳曾来过附近,可是谁能想到,树林另一边的村子里,就住着绑架小月的凶手。
黄宇的记忆十分准确,穿过废田间的小路便来到南洋村地界,一片橘园出现在右前方,正对面是一栋两层楼高的自建房,混在民宅成排的村落中,并无特别之处。
印山城在半掩的铁门外急刹车,和黄宇两人直奔屋内。
子阳关上车门,正想跟上前去,转身之际却被树杈间的身影吸引了目光。
那道身影站在成排的橘林深处,手拿修枝剪,似乎正在忙碌。
车轮扬起的沙尘缓缓散开,子阳朝橘园走去。
时值初夏,橘子尚未结果,枝头绽放出白色的花朵,五片花瓣中探出金色的花苞。
茂密的枝叶恰好挡住了人影的脸,子阳的脚步和心跳都越来越快。
直到子阳在跟前站定,她才放下剪刀,不急不缓地摘掉手套擦了把额头的汗,从侧脸转向正面看着他。
“很漂亮吧,很多人爱吃橘子,却从来没见过橘子花。”秋原对他展露平和的笑容,“好久不见啊,子阳。”
田野外的马路上,警车鸣笛声由远及近。
原野明月(10)
闯进门时,卫明松正蹲在院墙下,把新买的杀虫剂一瓶瓶灌进大喷壶里。他看见两人的制服,继续把一瓶杀虫剂全部倒完,然后慢吞吞站起来,用窗台上的破抹布擦手。
一个身材健硕的中年妇女从屋里走出来,她的视力有问题,脸上的表情从疑惑突然变成了惊恐,凑到近旁她才看清不速之客是警察。
印山城绷紧全身,准备阻止卫明松逃跑或反抗。黄宇问他严小月在哪儿,他低着头不回答。
一阵风吹来,院外的橘树叶沙沙作响,印山城透过竹篱望去,见周子阳和一个女人站在两排橘树中间,正面相对。橘树低处的叶子挡住了他们的脸。
黄宇也注意到了,他
和印山城交换眼神,准备往橘园迈步,却见女人放下剪子,转过身朝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