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见雾有时候会想,或许流川枫三十岁还没谈恋爱就是因为带了他这么一个拖油瓶。
他们曾经是毫无血缘关系,甚至是相互之间根本不认识的人……偏偏现在流川枫是他最亲密最依赖的人。
就算是因为自己,月见雾想,他也自私地想要和流川枫做家人。
月见雾抓住那只布满了厚茧的大手,抬起头去看着流川枫问,“小叔叔,你会永远是我的家人吗?”
失忆了之后没有安全感,于是便一昧依赖着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叔叔。
他马上就上大学了,月见雾又想,上大学之后,流川枫还有很多机会去谈恋爱的……现在这段时间就让他自私一点好了。
流川枫揉了下月见雾的脑袋,现在他做这些动作倒是越来越熟练了。
看着月见雾等待自己回答的模样,流川枫陡然想起自己回国时遇到月见雾的场景,其实车祸现场并不是流川枫第一次见到月见雾。
……
在车祸之前,流川枫在机场外面的时候已经见过月见雾一次了,少年捡了地上被丢弃的名贵花束重新包装去卖,那副笑容灿烂,紫眸亮晶晶的模样格外显眼。
甚至还和他搭话,“先生,大热天的你戴着帽子口罩不热吗?”
流川枫:“……”他并不知道该和这个少年怎么说。
“先生,您是在等人吧?要买一枝花吗?”少年更热情了,“送给来接你的人,对方肯定会很高兴的。”
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实在让他生不出什么拒绝的想法,他憋了一阵吐出一句话,“我看见了,你捡的……”
“哎呀,被发现了。”月少年半点不尴尬,“可是也不止我一个人捡嘛……”
是的,不止月见雾一个人捡,不过很多人都被驱赶了,或许是因为月见雾长得漂亮,那些工作人员没有驱赶他。
“其实这只是我的副业,我有在打工攒钱的,听说今天大球星流川枫会回日本,他的粉丝很多很多,所以我觉得来这里肯定能捡到好东西的——如果我要到他的哥哥签名的话,是不是能卖好大一笔钱?”少年又喋喋不休,或许是在博取同情,又或者只是话很多,“我朋友带我做过模特,不过换衣服的时候会有人偷偷摸我,我不喜欢。”
“报警。”流川枫说。
“所以先生你要不要买我的花啊?”
“那不是你的花……”流川枫吐槽着。
但最终流川枫还是面瘫着一张脸买了一枝花。
当天晚上从东京回神奈川的路上,他就见到了翻滚的车,还有车里已经彻底昏迷的少年。
看起来很冷淡的男人在月见雾的父母来之前,并没有一走了之。
不论是医院还是流川枫都替月见雾报过警,试图找过他的父母,但根本找不出半点他有家人的痕迹,倒是查到曾经就读于帝光中学,名字叫月见雾。
但也仅此而已,老师说,月见雾是个孤儿,以前并不在东京,不知道是从哪里流浪来的。说是转学,其实是警察把月见雾送到了儿童相谈所,这才在帝光入学了。
到这里流川枫才知道月见雾为什么会捡花去卖。
还没等他想清楚怎么办,医院说月见雾因为受到刺激留下后遗症了。一旦陷入让他觉得不安、紧张等等这样的情绪中,他会随机丧失听觉、视觉或者失语。
要把月见雾送到儿童相谈所吗?
“您……您不要我吗?”少年的眼圈泛红,明明很害怕却还是轻轻地拽着流川枫的衣角,那双亮晶晶的紫眸黯淡着,小声地问,“我可以……跟着您吗?”
被一个失忆又落下后遗症的少年用那种惶恐的、不安的,恐惧于被抛弃的目光看着,流川枫做了个决定。
他把月见雾带上离开了日本,前往美国。
只是月见雾的后遗症,无论怎么诊治,都没有好转的迹象。
在流川枫打算退役的这一年,有医生告诉他,“或许你应该带月回日本,熟悉的地方或许能帮助他的治疗。”
少年自从车祸之后身体便消瘦下来,十八岁的年纪已经变得十分美丽,因为这份苍白而没有自保能力的美丽,月见雾犯病的频率越来越高。
“那就回日本啊。”樱木花道当着月见雾的面蛐蛐,“看这些白人饭把大侄子吃的,瘦成这样,弱不禁风的能被人一拳放倒。”
“老实说,我最烦流川枫这种装逼的人了。”樱木花道说着去揉月见雾的脸,笑得像个怪叔叔,“怎么就让他捡到了你这么可爱的孩子?好嫉妒啊!小雾,你跟我回家好吗?好吗?”
流川枫面无表情地踹开樱木花道,“滚。”
却也下定决心带月见雾回日本。
……
他这么严肃又郑重地做了决定,对月见雾的家人这种话当然没有任何异议。
流川枫似承诺般,“会。”
获得承诺的月见雾眉眼弯弯,“小叔叔,可是如果你谈了恋爱该怎么办?有了自己真正的家人怎么办?像你这个年纪的其他人,孩子都要上幼稚园了。”
流川枫低下头来,“我不谈恋爱,也不要孩子,你就是我的家人。”
“可是……”
流川枫把月见雾抱起来放到床上,他轻声打断了月见雾的话,“睡吧。”
月见雾老老实实地哦了一声,把某些隐忧压下去,他说,“小叔叔,你今天是不是忘了什么?”
流川枫一顿,俯身亲吻了一下月见雾的额头,“晚安吻。”
……
赤司征十郎看了门口好一阵,白发少年才拎着书包慢慢地走进教室,在他面前停下后,月见雾说,“赤司同学,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