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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想到,成为宜妃后,宫里来的第一个客人,会是宋宛容。
在无数宫人的注视下,她不得不向我跪拜行礼。
起身时,眼中却尽是憎恶之色。
待到殿内只剩下我们二人时,她便也懒得伪装了。
「你知道吗?宋府有很多小姐,我不是最出众的,但殿下偏偏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我。
「他对我很好很好……我从记事起最大的心愿,就是嫁给他。」
说这话时,宋宛容的脸上是无尽神往的少女神色。
但随即,那双眼睛盯着我,流露出无尽的怨毒。
「可我陪他去听过一场戏才知道,他之所以在所有姐妹中一眼看到我……是因为我像你。
「多么可笑,我一个名门的嫡女,因为像一个最低贱最肮脏的戏子,得到了他的青眼。」宋宛容笑起来,「宜妃娘娘,你说,可笑不可笑?」
她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可我还是那么爱他,不忍看他走到万劫不复的那一步。
「宜妃,殿下对你如此情深,我若是你,会立刻自尽,以免拖累他。」
见我无动于衷,宋宛容激动起来。
「你知不知道,他如今在京城中与官员结党,甚至开始屯私兵……」
「皇上病重,他想要即位,与我何干?」
我平静地打断宋宛容。
宋宛容的面色一下子变得赤红。
「宜妃,我以为人哪怕出身再低,也该有良心。
「殿下为何想要即位,不就是因为你这个祸水!他被你所迷,只想把你从皇上的宫中抢回来!你若是进京就死了,他怎会走到这一步!
「你不过是个下九流的戏子,若不是殿下的宠爱,早就死了。我若是你,现在就会自尽在宫中……决不让他为难。」
宋宛容盯着我,眸光灼灼。
我笑出来。
华服的长裙迤逦在地,我行至宋宛容面前,以护甲挑起她梨花带雨的脸庞。
「宛容姑娘。」我淡淡道,「你平日里最爱将尊卑二字挂在口中,为何意识不到,此时此刻,是我尊你卑呢?」
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不管出身如何,如今我是正二品妃,而你一无诰命,二无册封,让你入宫见我,已是我破例允许的结果。」
我拿起放在一边的长尺。
「你出言大不敬,已然违背宫规。我身在妃位,少不得对你进行训诫。」
「你敢打我……你一个贱……」
宋宛容的声音淹没在尺子打下去的清脆声中。
我拿着尺子,淡淡道:
「豫王结党营私,你素来以他的未婚妻自居,却不敢对他本人相劝阻止,只知来宫中要挟我。」
我扬起手,尺子打在宋宛容的脸上。
「这是不贤。」
……
「同为女子,你昔日里因为自己身上的莲花胎记惴惴不安,认为自己可怜无辜。如今却对替你入京的我,一口一个祸水,将罪名强加于我,口口声声逼我自裁。」
尺子再度一响。
「这是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