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捧着脸颊,向舒怀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我不是笨蛋。”
“是是,我们小舒才不是笨蛋。”从悠笑,“——是胆小鬼。”
向舒怀抿了抿唇,算是默认了。
“……姐姐。”她开口,“我就是……有点害怕。”
从悠伸手胡噜两把她的头发,点点头:“想起之前的事了?”
向舒怀被揉得身体微微前倾。她垂着眸,在面前酒液摇摇晃晃的杯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酒吧清淡而暧昧的灯光照映下,那个晦暗不清的影子也被照得仿佛十分遥远,瘦削、模糊、外强中干的棱角,几乎让向舒怀想起那些过去。那段塑造了她的经历。
那时候的她好像也是这样,心被摇摇晃晃悬吊在一点,软弱而胆怯,因为陌生的好意感到恐惧和期待。
向舒怀并不愚蠢。既然已经错过一次,她便不会再错了。
“我知道,姐姐,余晓晓不是那样的人。”于是,向舒怀说,“但是,她在意的人并不是我……我们本来也没有什么关系。再过段时间,就会回归如常了。”
“晓晓在找你。”而从悠说,“不是要对你生气。就只是想见你而已。”
“那也只是……因为信息素的影响。”她很快便又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因为临时标记。”
说着,向舒怀抬起头对从悠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试图解释这一切,“只是生理上的依赖而已。等到标记消失,她就不会再想了。”
她只看到面前的女人弯了弯眉眼,声音平和而温柔:
“——小舒,你真这么想吗?”
好像巨钟“铮——”地在心中撞响。
向舒怀徒劳地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小舒。”于是从悠说,神情温柔、也带着笑意,语句里却有几分认真,“为什么总是要否认自己的心?”
……因为,她的心就像她该死的腺体一样,永远不受控制,本能而盲目,总是将她卷入无穷的麻烦之中。
有时向舒怀憎恨自己不像那些人所说的一样,真的是个永远不会出错的、没有心的机器人,那样她倒还能好过些。她拼命想把自己变成那样,可是、可是——
向舒怀无法回答。
看她憋着一口气、一言不发地低垂着视线坐在那里,一副被老师训过的学生似的模样,还是从悠率先心软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伸出手揉乱向舒怀的头发。
“就只许喝一点点酒——白色俄罗斯,好不好?”
“好。”向舒怀点点头,“谢谢姐姐。”
顶层的牛奶被从悠换成了奶油,绵密的温润味道杂在甘露咖啡的甜味里,只掺着一点点淡淡的伏特加酒香,入口尽是甜甜的味道。
……奶油浓郁的味道,又让她想起了那个小孩。
向舒怀心神不宁,抱着酒杯随口转移了话题,忽然与从悠聊起了对方家里的生意来。
“那,姐姐……”她说着,将那抹甜丝丝又酸涩的情感从心底抹去,只希望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阿姨之前投的项目,现在需不需要我这边帮一把?”
从悠大概是看穿了她的用意的,只也没有拆穿,笑了笑,便也接过话头来。
“嗨,那个啊。”她说,“不用管。我家里原来的生意也就那么回事吧。不过,倒是向家最近的新投资,确实非常亮眼……”
谈起生意上的事时,向舒怀终于不再想起不该想起的东西。
她与从悠商谈了对方企业入股的事项良久,身体因为酒精而微热起来,直到几小时后脸颊也开始发热,便起身去洗手间收拾自己。
从悠向她摇摇手,看着洗手间的门关上,门中彩色琉璃的斑纹透出亮光、映在酒吧房间的地面,才无奈地挑了挑眉,笑了。
“好吧。”她嘀咕着,“笨蛋妹妹……那让我帮帮你好啦。”
*
夜幕笼罩,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映照出的光亮像是黑暗宇宙中半颗小小的星球。余晓晓窝在星球的一角,百无聊赖地抱着平板写写画画,简单打着草稿。
忽然,她手机“喵呜”地响了一声。
余晓晓放下平板,去查看新消息。
是悠悠姐。
发消息人说自己是悠悠姐的朋友,从悠在外面应酬喝醉了,想让余晓晓去接她,语音里从悠的声音也果然醉意十足。后面跟着一长串文字地址。
忽然,第二声“喵呜”也随之响起。
这一则消息来自向舒怀。
——她说,自己在外面,不小心喝多了些,想问余晓晓可以不可以来接她回家。
余晓晓刚刚读完这一行字,定位坐标赫然从聊天窗口跳出。
……这之后,两个人都没有再发消息。她的手机重新沉寂下来。
将这两则消息来回翻看了几遍,余晓晓不知不觉认真坐了直身体,为难地慢慢皱起了眉头。
要怎么……
最终,余晓晓站起身,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她开口,“易特助,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