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认自己还是有点良心的,自己家的事情,总不好一直麻烦旁人。
宋湜也垂头,抠了抠指甲,说:“你这次回北京,要不就别跟我一起回来了。你又要管君望的事,还要操心宋氏,太辛苦了。而且,反正婚礼也在北京办,你不必等到香港完礼再离开,对吧?”
祝京南偏头注视她,几秒后直起身子,神色如常地说:“对。”
宋湜也察觉到自己松了一口气。
他嘴唇轻撇着,继续说:“宋小姐真够体恤的。”
她皱起眉,怎么觉得他在阴阳怪气,可她分明是为他着想,她多体贴呀。
宋湜也顺着他的话说:“对啊,我又唔系黑心周扒皮。”
祝京南笑了一声。
在她的记忆里,祝京南总是没什么表情的,性子冷,脸也冷,连笑意都丝丝缕缕的,但他皮相好,敷衍的笑意也有那么点慵懒随性的意思。
这抹笑意没有留存多久,他又恢复了一脸生人勿近的神态,宋湜也见怪不怪了。
从北京到香港短途飞行,还不到四个小时。
宋湜也下飞机的时候,却发现祝京南的脸更白了,他在飞机上一直阖着眼睛休息,但好像并没有让精神好一些。
他们并肩走着,回忆中的恐惧突然涌现上她的大脑。
宋湜也想也没想,抓住祝京南的手腕,神情凝重:“祝京南,你不许跟我一起回香港了。”
这是他们自上飞机开始说的第一句话,前言不搭后语的,宋湜也也知道突然。
祝京南眼神落在她抓着自己手腕的指上,她便立即松开手,听见他漠然声线:“好。”
这是2018年的秋天,距离宋湜也上一次来北京已经隔了五年。
上次她是春天来的,玉渊潭被粉色樱花包围,这次已经是深秋了,后海的垂柳细叶也飘落了大半,秋末的北京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暖意,斜阳暖融融地落在每一块砖瓦上,叫人觉得很亲切。
祝家与钱家的宅邸都在后海北沿,两座宅邸相隔不过百米。
司机先送宋湜也回钱宅。
钱诗还没从建筑院回来,家里只有一个老保姆,她提前知道宋湜也要回来,早早做好晚餐等在门口,见车里坐着祝京南,热切招呼:“真好,二哥儿一道回来了,先回过家了吗?”
祝京南下了车,温声答:“还没有。”
宋湜也睨他一眼,怎么不见他对她这么温和。
老保姆便笑起来:“那整好,先不回了,来家吃饭。”
说罢,老保姆招呼司机先把两人的行李拿下来,推进院里,两人就这么被推进宅里一同用晚餐。
宋湜也本来想让祝京南先回家的,他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奈何招架不住老保姆热情。
这位老保姆对他好像特别亲近,像是时常能见到似的。
老保姆在钱家做了四十多年的事,钱诗出生没几年她就进了钱家,看着钱诗长大,现在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子女成年,又闲不下来,钱诗留她在钱宅养老。
偌大的宅院平时就她一个人,自然喜欢人多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