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自己爱的人能活着,那他们愿意承担更多。
只是他还不能走。
小侯爷垂下眼睫,脑中想的都是永安。
他既然与永安已敲定终身,就不能抛下永安离开。
不过,他身为大陈人,也不会去叛国。
他会带着东水军打到底。
永安输了,他会向永昌帝请罪,请永昌帝将永安的尸骨给他,让他以未婚妻的身份敛骨,永安赢了,他也会跟东水军打到最后一刻,哪怕永安的刀锋要落到他的头上,他也不会放弃抵抗。
他先国后家,先人后己,他先是东水小侯爷,然后才是顾水寒。
他绝不会因为他爱永安,就带着东水所有人而叛入敌营。
人活在世,没有对错,只有立场,他不会说永安错,也不会说自己对,很多时候,人就只能站在一个灰白的地方,苟且的活着。他只要对得起东水的供养,对得起大陈的栽培,最后,对得起永安,这就够了。
这场仗,不管永安是赢是输,他都要亲眼看着。
小侯爷思虑之时,帐篷外传来些许
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抬眸望去。
厚厚的羊毛毡帐隔绝了一切,他什么都瞧不见,只唤了一声:“何事?”
毡帐外没有人应答。
下一息,小侯爷突然想起那一日太后帐中起火一事,顿时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同时将桌案上的烛火拿起,扔到一旁的羊毛毡帐上。
羊毛毡帐起火的同一刻,小侯爷的帘帐“呼”的一声,猛然由外被人掀开。
——
“什么声音?”
北定王营帐之中,宋知鸢从混沌中醒来,一睁眼,便瞧见耶律青野正在蹑手蹑脚的起身。
耶律青野这段时间总这样,一天其实都睡不了两个时辰,一忙就是一整日,人都病成这样了、马都骑不上去了,还要去忙军政。
这一日又一日,消耗的都是他的命数,宋知鸢偶尔会因此而心疼。
猫猫心疼也不会说出来,只会自己沉闷的坐着。
耶律青野不想叫她心疼,所以多数时候都偷偷走,在她没醒之前再回来,原本这一招是可行的。
他以前身手那般利落,可以直接从床上翻下去不掀起来一点动静,但现在不行了,他的腿都站不稳,下床的时候都隐隐发抖,人是走不了多久的,所以现在下个床居然都能叫宋知鸢听见。
她困极了,柔顺黑亮的头发被睡的毛毛躁躁的,裹着一张漂亮的脸蛋,眉眼惺忪的瞧着他。
是一只困困猫猫。
见他起身,宋知鸢就猜到了,她那张漂亮的脸蛋皱在一起,冲他抱怨:“怎么又要走?”
猫猫在撒娇。
纱帐内昏暗,外面的火柱透进来一点暖橙色的亮光,她迷迷糊糊抬起脑袋的时候,亮光落到她的脖颈上,能看到上面一点亮晶晶的丝绸泠光。
猫猫很可爱。
“东水营地出事了。”耶律青野并不隐瞒她,他对她一向是能说的都告诉她,她问了,他便道:“我现在得去看看。”
宋知鸢瞬间惊醒。
“东水营地怎么了?”她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赶忙捞起来一旁的衣裳,往自己身上套。
东水军与北定军两军一起作战,明面上是以北定王为首,但实际上,东水军自成一派,并不肯让北定王插手政务。
眼下能让北定王去,那一定是出大事。
东水营地出了事,对整个局势有很大影响,眼下正在打仗啊!
她也想跟过去看,但又顾忌自己的身份,迟疑了一瞬。
她还只是个太仓属令,太多私密其实都轮不到她知道。
她迟疑的一息间,耶律青野揉了揉她的头发。
小猫猫犹犹豫豫,想去又不敢去,瞧着可怜极了。
是一只乖猫猫。
乖猫猫是有奖励的,她可以做任何事。
“随本王同去。”他道。
有耶律青野在,谁敢说一句“宋知鸢逾矩”?
宋知鸢抬头看他。
原本就乱糟糟的头发被他揉的更乱,一张圆嫩嫩的小脸蛋上带着睡熟后的红晕,他一揉她,她就往他怀抱中一挤,整个人都陷进去,抱个满怀。
光抱还不够,宋知鸢抬起头来,用面颊上软绵绵的肉蹭着他的腰腹,声调娇滴滴的夸他:“王爷真好。”